王嘉昊的生活开始以一种缓慢而不可逆的方式崩塌。
自从那次与索菲亚的通话后，他的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维度——一边是枯燥乏味的现实，一边是令人窒息却又欲罢不能的虚幻。每天清晨醒来，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是否有她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也能让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效兴奋剂。
平日里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哪怕是与马琳的约会，如今都成了阻碍他与索菲亚交流的障碍。他开始整日窝在家中，只为了能多看几眼她的消息。
今天京城的云很美。某天中午，他偷偷拍了一张天空的照片发给她。
索菲亚的回复很快到来：像你昨天提到的那幅莫奈的画。
王嘉昊愣住了。他确实在前一天的闲聊中随口提过自己喜欢印象派，但没想到她会记得这么清楚。这种被真正的感觉让他胸口发烫，比马琳那些千篇一律的关心要强烈百倍。
马琳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
嘉昊，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某个周末的晚餐时，她放下筷子，直视着他的眼睛，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王嘉昊的指尖在桌上无意识地摩挲，就在十分钟前索菲亚发来一张照片，她穿着黑色吊带裙，背景是某个高档酒店的落地窗。
嗯，最近心情很不好。他敷衍地回答，目光扫过餐厅墙上的时钟。再过半小时，就是他和索菲亚约定的视频通话时间。
马琳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要不要请示一下？我们可以去海边散心，就像我们第一次约会那样。
她的掌心温暖柔软，却让王嘉昊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轻轻抽回手：最近不行，上面盯得紧。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一定是索菲亚等不及了。王嘉昊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
我去趟洗手间。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餐桌。
洗手间内，他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索菲亚发来的不是文字，而是一段三秒的语音。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耳道：想看看我窗外的夜景吗？
王嘉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打字回复：现在不方便视频。
那就语音。她的回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等你。
当他回到餐桌时，马琳面前的菜几乎没动。她的眼睛有些发红，但什么都没问。
两周后的深夜，王嘉昊躺在宿舍床上辗转反侧。
索菲亚今晚异常沉默，只发来一句想见你就再没回复。这三个字像魔咒一般在他脑中盘旋，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翻身下床，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开始搜索军人因私出国审批流程。屏幕上冰冷的条例文字让他逐渐清醒——以他的保密级别，至少要提前三个月申请，经过六道审批程序，还需要直属领导、政治处、保卫处三级联审。
该死！他重重合上笔记本。
就在这时，手机亮了。索菲亚的消息终于来了：我在大坳有个临时项目，下周会在那里待三天。
王嘉昊的血液瞬间沸腾。大坳！那个毗邻檀城的特殊经济区，对外国人进出限制很少，而对国内军人来说，审批流程也要简单得多。
他立刻打开工作系统，开始填写外出申请单。在一栏，他毫不犹豫地输入：采购电脑配件。这个理由完美无缺，大坳那确实有几家国际知名的电子企业。
去大坳？李主任接过申请单，眉头微皱，什么设备这么重要，非要你亲自去？
王嘉昊保持着标准的军姿，目光平稳地落在副指挥身后的国旗上：报告首长，我在研发一种军用地图，电脑算力不足，所以需要去实地比较和采购，
李主任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在申请单上签了字：早去早回，别忘了你还处在观察阶段，别搞事。
走出办公室时，王嘉昊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熟练地对领导撒谎，但此刻，愧疚感很快被即将见到索菲亚的兴奋所淹没。
大坳一处偏僻的海滩，工作日的午后几乎空无一人。
王嘉昊提前两小时就到了约定地点。他穿着便装，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反复检查着周围是否有可疑人员。理智告诉他这很危险，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即将到来的会面。
当索菲亚的身影出现在沙滩尽头时，王嘉昊感到一阵眩晕。她比照片上还要美——白色亚麻长裙随风飘动，赤足踩在细沙上，阳光在她栗色的长发上跳跃。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守时。她在距离他一步之遥处停下，红唇微扬。
王嘉昊说不出话。三个月来的幻想此刻就站在面前，带着熟悉的香水味——前调是清新的柑橘，中调转为危险的广藿香，最后沉淀为温暖的麝香。这种复杂的气息完美诠释了她这个人。
怎么，不认识我了？索菲亚伸手取下他的墨镜，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太阳穴。
这个简单的触碰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王嘉昊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同样剧烈。
跟我来。索菲亚在他耳边轻语，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
礁石群后的隐蔽处成了他们的伊甸园。
索菲亚的裙摆被海风掀起，露出修长的小腿。王嘉昊的指尖抚过她的脚踝，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栗。这个发现让他莫名兴奋——原来这个游刃有余的女人也会紧张。
你确定要在这里？索菲亚的声音带着笑意，但眼神却异常清醒，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王嘉昊没有回答，直接用吻封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三个月来积攒的渴望，近乎粗暴。索菲亚短暂地僵了一瞬，随即以更加热烈的姿态回应。
海浪的声音掩盖了喘息，阳光透过礁石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在这个与世隔绝的角落，王嘉昊抛开了所有身份和顾虑，彻底沉沦在本能的欲望中。
当激情退去，理智逐渐回笼。
王嘉昊靠在礁石上，看着索菲亚整理衣裙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刚才做了什么？一个现役军人，在未报备的情况下与境外人员秘密会面，甚至发生了亲密关系。这已经严重违反了起码三条军纪，足够上军事法庭了。
怎么了？索菲亚转头看他，红唇因为刚才的亲吻而微微肿胀。
王嘉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此刻的恐惧？怎么告诉她，就在刚才那短短几十分钟里，他可能已经毁掉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索菲亚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她蹲下身，捧起他的脸：别想那么多。今天只有你和我，没有其他身份。
她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这个安抚性的动作奇迹般地平息了他的焦虑。
我得走了。索菲亚看了眼手表，晚上还有会议。
王嘉昊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什么时候能再见？
索菲亚俯身，在他唇上留下一个轻吻：等我联系你。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沙滩尽头，王嘉昊仰头望向天空。海鸥的鸣叫声刺破云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但当他回想起索菲亚在他耳边喘息的声音，回想起她肌肤的温度时，所有的顾虑都变得微不足道。
值得。他轻声对自己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