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克劳斯依旧沉默不语,但眼神中的抗拒已明显减弱,霍夫曼决定再加一把火,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摊牌的意味:“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重蹈历史上的覆辙。这次的行动,目标清晰且有限,仅限于解决p国问题,不会盲目扩张。而且……”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克劳斯,“‘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你们’?”克劳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心头猛地一沉。
“是的,‘我们’。”霍夫曼坦然承认,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炫耀,“我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我们都认为这是复兴G国的必经之路。财政部、外交部、司法部、交通部,包括至关重要的内政部……这些部门的领导人都极其赞同此事,愿意与我,与我们共同的事业,一同前进。”
听到这几个关键部门首脑的名字,克劳斯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瘫软在椅子里。他一直以为自己牢牢掌控着民族觉醒阵线和内阁,没想到霍夫曼早已在暗中编织了一张如此庞大的网络,关键部门的首脑几乎都被拉拢。这意味着,即使他这位总理反对,霍夫曼也完全有能力绕过他,推动整个国家机器走向战争。他已经被架空了。
一股被背叛和边缘化的愤怒与恐慌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回天的颓丧。他声音干涩地问道:“你们既然已经下了如此决心,并且拥有了这样的……实力,为什么还要来询问我的意见?”
霍夫曼微微躬身,姿态看似恭敬,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管怎么说,您依然是我们名义上和法理上的领袖,是民族觉醒阵线的旗帜。我们需要您的认可,至少是默许。”
说完,霍夫曼再次鞠躬,然后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门口走去。他的手握住门把手,却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猛地转过身,面向克劳斯,右臂倏地高高举起,伸直,用一种充满力量感的声音喊道:“万岁!克劳斯!”
这个手势,这个口号,如同一声惊雷,在克劳斯脑海中炸响。那是G国历史上最黑暗、最疯狂时期的标志性动作。
他先是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想厉声呵斥,但随即,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复杂难明的微笑,那微笑里混杂着对权力的迷恋、对冒险的渴望以及对历史宿命的诡异认同。他迅速收敛了笑容,板起脸,摆出一副严肃而义正辞严的姿态:“不要这样做,我亲爱的霍夫曼。你知道的,G国人民厌恶这个动作,它代表着失败和灾难。”
霍夫曼并没有放下手臂,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克劳斯,一字一顿地纠正道:“不,总理阁下,您理解错了。人民厌恶的不是这个动作本身……”
他停顿了一下,让每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空气中。
“……他们厌恶的,仅仅是失败者。”
话音落下,霍夫曼不再停留,转身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厚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办公室里只剩下克劳斯一人,他瘫在椅子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幅描绘着征服与荣耀的油画。霍夫曼最后那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耳边回荡。是啊,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赢了,谁又会在意你用了什么手势?如果输了,即使你再正义,也依然是罪人。
他闭上眼睛,仿佛已经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坦克轰鸣声。G国这辆战车,已经被霍夫曼和他的同伙们强行启动,绑上了危险的扩张之路,而他这位名义上的司机,此刻除了被裹挟着前进,似乎已别无选择。
N国东海岸,凌晨3点40分。夜色如墨,海风带着刺骨的咸腥味呼啸着掠过临时加固的军用跑道。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沉闷声响,与机场上各种引擎的低吼交织在一起,酝酿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原定的大规模合成旅渡海强攻计划,在最高统帅部的最后评估中被紧急叫停。评估认为,在尚未完全掌握J国西海岸纵深的详细布防、特别是可能存在的隐蔽反舰火力点之前,投入重装部队进行两栖突击风险过高,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重大伤亡。新的作战方案更加灵活且致命:
以新峰公司的机器人军团为正面进攻的“铁砧”,持续对J军沿海及浅近纵深防线保持高压。同时,投入多支精锐的特种作战部队作为“手术刀”,利用其高超的渗透和突击能力,在机器人部队的配合下,对J军的指挥节点、后勤枢纽、防空阵地、远程打击平台等关键目标进行“点穴式”精准拔除。远程火箭炮部队、战术导弹部队以及大型察打一体无人机将提供持续的火力遮断和纵深打击,压制和消耗J军的有生力量和技术兵器。海军舰队将抵近J国西海岸,建立绝对的海上控制区,确保漫长的海上补给线安全无虞。而空军则肩负起最繁重的任务:夺取并保持战役制空权,构建严密的区域防空反导网,确保N国境内的集结地、机场、港口等战略要点不会遭到J国残存空中力量的任何有效打击。
此刻,一架外形粗壮、低可探测性涂装的“鹈鹕”大型倾转旋翼运输机,正静静地停在跑道一端,旋翼缓缓旋转,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机舱内,光线昏暗,只有仪表盘和队员们头盔上微弱的指示灯闪烁着幽光。
飞虎小队队长王万波坐在靠近舱门的位置,全身被厚重的动力装甲包裹,如同一尊沉默的铁铸雕像。面罩之下,他的双眼紧闭,胸膛随着深长的呼吸微微起伏。他正在用多年来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意志力,强行压制着内心翻腾的怒火。
下午与李虎年将军的谈话,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李虎年那句“再等等”的安抚,在他听来完全是推诿和拖延。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时机未到”,他认为那只是高层出于更大战略博弈的考虑,而选择性地暂时搁置了他和队员们的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