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马操控巨人,踏出那决绝的一步,灼热的气浪即将彻底吞没单膝跪地的黑衣女生时——
一道黑影,如同撕裂空间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黑衣女生身前!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漆黑斗篷中的人影,看不清面容,甚至连身形都模糊不定,仿佛是由纯粹的阴影构成
他出现得如此突兀,没有带起一丝风声,仿佛本就站在那里
面对那携带着毁灭气息、轰然压下的巨拳,黑衣人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一只戴着同样漆黑手套的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爆发的轰鸣
那足以轰碎山岳的巨拳,在接触到黑衣人手掌的瞬间,竟如同冰雪消融般,悄无声息地溃散了!
构成巨拳的狂暴赤红斗气,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分解、吸收,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能吸收斗气……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遇到的吸血鬼一样
林马瞳孔骤缩,强行支撑的意志遭到重创,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后的巨人虚影发出一声哀鸣,剧烈闪烁了几下,彻底崩散成漫天光点!
黑衣人甚至没有多看林马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他俯身,单手扶起重伤的黑衣女生
黑衣女生在接触到黑衣人的瞬间,身体似乎放松了下来,那双冰冷的眸子也缓缓闭合,像是陷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黑衣人将她拦腰抱起,动作轻描淡写。他最后侧过头,那兜帽的阴影下,似乎有两道无形的视线,落在了摇摇欲坠的林马身上
那视线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杀意,没有探究,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虚无
随即,黑衣人的身影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迅速变淡、模糊,连同他怀中的黑衣女生一起,彻底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街道中央那片巨大的、如同被陨石撞击过的狼藉坑洞,以及周围破碎的橱窗、惊魂未定的人群,还有单膝跪地、靠着最后意志才没有彻底倒下的林马
灼热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混合着血腥味,在死寂的街头弥漫
林马死死盯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牙关紧咬,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又一个……
强得完全不合常理的存在……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变暗,耳畔的嗡鸣声越来越响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他仿佛听到远处传来了警笛尖锐的鸣响,以及小新越来越近的呼喊……
“林马哥哥——!”
…………
“又进医院了啊……”
林马在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中恢复意识,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挂在床边、还剩小半瓶的透明点滴
身体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无处不在的酸痛和无力感提醒着他之前的惨烈。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轻微的麻痹感传来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到他醒来,点了点头:“醒了?感觉怎么样?”
林马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医生似乎早已习惯,拿起床头的记录板一边写着一边说:“多处软组织挫伤,内脏有轻微震荡,肋骨折了两根,失血过多……你小子命真大,那种伤势还能撑着搞出那么大动静。”
林马沉默地听着,目光转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在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光斑
“对了,”医生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有个小姑娘在外面等很久了,说是你的朋友。要让她进来吗?”
“她叫什么名字?”林马的声音沙哑干涩
“早士凤小姐。”医生回答,同时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看你醒了,我去叫她进来。”
医生离开后不久,病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结女走了进来,手里依旧提着一个保温袋
她看到林马清醒着,似乎松了口气,但目光落在他缠着绷带的额头和脖颈,以及脸上未消的淤青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走到床边,将保温袋放在床头柜上,从里面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粥碗
“这次伤得还算轻了。”她轻声说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马看着那碗清淡的白粥,扯了扯嘴角:“你做的?”
“不是,”结女摇了摇头,将粥碗递到他手边,“是小霞姐姐。其实我打算给你加点菜的,但是她说病人要吃点清淡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目光却始终落在林马脸上,观察着他的反应
林马接过温热的粥碗,指尖传来的暖意让他冰冷的指尖稍微恢复了点知觉。他低头看着粥面,拿起勺子,默默地开始吃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结女安静地站在床边,看着他低头喝粥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她那特有的、听不出什么波澜的语调再次开口
“你觉得交手的是什么东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林马咽下一口温热的粥,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没有抬头,“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人类吧?”
结女将一本略显陈旧的硬壳笔记本轻轻放在林马的被子上,打断了他那带着些微自嘲的回答
“其实在之前,”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郑重,“我本来想亲自祝贺你眼睛康复的。”
她的指尖在笔记本粗糙的封面上停留了一瞬
“但是因为一些事,”她抬起眼,目光清亮地看向林马,“让我不得不让小茜代我去。”
林马的视线从粥碗移到了那本笔记本上。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岁月留下的磨损痕迹
“这是什么?”他问,声音依旧沙哑
结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笔记本又往前推了推,示意他自己看
“受父亲交代,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关于那个袭击你的‘东西’,还有之前发生的一些……怪事。”
林马放下粥碗,拿起那本略显沉重的笔记本。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封皮,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
他翻开第一页。里面并非工整的打印文件,而是结女清秀却有力的手写笔迹,夹杂着一些剪报、模糊的照片复印件,甚至还有手绘的简易地图和关系图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文字和图像
【日期:约三个月前】
【地点:埼玉县,旧沼津区】
【事件:连续失踪案,共计七人。最后一名失踪者于废弃的第三小学附近被报失联。现场无打斗痕迹,无财物丢失。】
旁边附着一张褪色的报纸剪影,标题模糊,以及一张用红笔圈出的、破旧校舍的黑白照片
【日期:约两个月前】
【地点:东京都,葛饰区某仓库街】
【事件:大规模不明破坏。多处仓库墙体被非人力贯穿,金属卷帘门呈不规则撕裂状。现场残留无法辨识的粘液及低温灼烧痕迹。无目击者。】
下面贴着一张显然是偷拍的照片复印件,画面晃动,但能清晰看到扭曲的金属和墙上骇人的大洞
【日期:约一个月前】
【地点:神奈川县,某私人研究所外围】
【事件:安保系统被未知手段瘫痪,内部监控记录到高速移动的模糊黑影,非人类形态。部分实验样本失踪。研究所对外宣称技术故障。】
旁边用简笔画勾勒了一个难以名状的、多肢体的轮廓
一页页翻下去,类似的记录越来越多,时间线逐渐靠近现在。地点开始集中在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及周边
失踪、破坏、无法解释的痕迹、模糊的目击……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某些“非人”的存在,早已悄然渗透,并且活动日益频繁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林马翻动纸页的沙沙声,和他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他合上笔记本,抬起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床边的结女。窗外的霓虹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你……”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干涩,“一直在查这些?”
结女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本笔记本上,像是透过它看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阴影
“父亲说,有些东西,不能等它们找上门再准备。”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我也不能一直看着你受伤。”
林马想要翻身侧躺,牵动了肋骨的伤势,让他闷哼一声,动作僵住。他索性放弃了,仰面躺了回去,目光盯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管
“你打算怎么做?”他问,声音里带着重伤后的疲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训练你。”结女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犹豫。
林马扯了扯嘴角,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但很快因为脸上的淤青而收敛
“不要。”他拒绝得干脆利落,“就算我能变成女生,可面对女生也无法完全把自己归为一类,不能使出全力再怎么训练也无济于事吧?”
他闭上眼,像是要隔绝外界的一切,也包括结女那过于认真的提议
结女平静地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映出他此刻狼狈却倔强的侧脸。病房里只剩下点滴液规律的滴答声
“那就我保护你。”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落在寂静的空气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林马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他依旧没有睁眼,也没有反驳
他知道结女的实力远不止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份深不可测他曾隐约感受过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林马将头偏到一边,声音闷在枕头里,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这可是你说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随你怎么做。”
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来表明自己的“不合作”态度,随后便彻底沉默下去,只留给结女一个后脑勺和紧绷的肩线
“好好养伤。”
结女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在寂静的病房里。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试图去纠正林马那近乎赌气的姿态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他几秒,然后伸手,将他之前放下的粥碗轻轻挪到床头柜更稳妥的位置,又将那本摊开的笔记本合上,整齐地放在一旁
做完这些,她转身,脚步无声地走向门口
在手触碰到门把时,她停顿了一下,微微侧头,目光再次掠过床上那个背对着她、浑身写满抗拒与疲惫的身影
窗外城市的灯火在她眼底明明灭灭
她没有回头,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