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界浮空殿内,紫袍老者端坐首位,指尖捻着枚符文骨片,目光扫过阶下百道身影。
他们皆是天衍界各域中等势力之主,周身灵光凝如实质,尽是圣境威压。
这已是中等势力能拿出的顶尖战力。
“都记好,”
老者声音让殿内灵气震颤,“那东西藏妥,非万不得已不可动。玄黄界好脸面,明面上的‘切磋’要像样。但你们是天衍界的骨血,台上交手,气势绝不能输!”
前排一名金甲强者踏前一步,拳锋撞出金芒:“一群没落之辈罢了!我们定让他们明白,谁配称诸天正统,三招之内,定叫他们所谓的顶尖强者俯首!”
老者颔首,骨片抛落其手:“去吧。”
阶下众人应声而起,百道圣境气息冲殿而出。
身影陆续掠出殿门,大多神色平静,唯有寥寥数人目露狂傲,傲慢至极,指尖暗扣着藏物的兵器,仿佛胜负早已定局,胜利尽在掌握。
焚狱界的火山要塞深处,赤光缭绕的石厅内,百名圣境强者齐聚。
为首者一掌拍在岩壁上,火星顺着指缝簌簌坠落:“玄黄界?不过是待宰的猎物。”
站在最前的赤甲强者舔了舔唇角,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出发前哪来这么多废话?到了地方,一拳一个,省得耽误功夫。”
周围数人应声哄笑,其余身影则沉默伫立,指尖却都暗凝着灼热气劲。
空灵界的云舟舱内,白衣女子端坐中央,百名圣境强者环立四周。
每一位都是各方的主宰。
舱壁流转的空间涟漪里,映出众人或冷或淡的脸。
“玄黄界的法则漏洞百出。”女子拨弄着腕间玉链,声音轻得像风,“交手时不必留情,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地规则。”
左侧一位青衫强者嗤笑一声,指尖划过虚空,舱内便多了道转瞬即逝的裂缝:“还需废话?去了便知,他们连我们的衣角都碰不到。”
这话引得近旁数人颔首,其余身影依旧静立,却都透着无形的倨傲。
其余诸界的中等势力皆如此。
无论是冰封万里的寒狱界,还是暗无天日的影域,百名圣境强者齐聚之处,都弥漫着如出一辙的傲慢。
他们或低语或冷笑,提及玄黄界时,眼神里的轻蔑如出一辙。
仿佛那不是一场论道,而是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狩猎,连对手的名字,都不值得多费唇舌。
各方势力的准备仍在继续:某界的强者正往锁链上浇淋不明液体,液光中映出他们嗜血的笑容。
还有一界的云舟底部已悄悄嵌好阵盘,阵纹闪烁着冰冷的银光。
这些中等势力强者,或整理衣袍时露出倨傲的神色,或擦拭兵器时眼中带着对猎物的审视,仿佛玄黄界的土地,早已是他们囊中之物。
那人最后看了眼星图,指尖在代表玄黄界的星点上碾过,带着碾灭蝼蚁的随意。
这人将最后一碗酒泼在地上,酒液落地即燃,化作熊熊烈焰。
还有一人重新拿起饰物,对着镜面理了理衣襟,镜中映出的,是胜券在握的冷笑。
出发的号角,即将在诸天万界的角落同时吹响。
这场名为“切磋”的掠夺,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只待踏足玄黄界的土地。
这些自诩正统的强者,早已将傲慢刻进了骨子里,认定这不过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玄黄界?
不过是他们途中随手碾过的尘埃,连被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
无人知晓,各大界域的顶尖势力与巅峰势力强者正透过界域缝隙默默注视。
巅峰势力强者周身威压深不可测,远超顶尖势力层级,后者在其面前如同幼雏,二者却都选择了静默。
只因当年各界主宰定下的规矩已烙印神魂:顶尖与巅峰势力皆受铁律束缚。
不得轻易介入异界纷争,不得对低阶存在出手,不得与同级势力交锋,违则遭万界共伐。
他们默许这场“切磋”,实则暗盼己方强者受挫。
中等势力的纷争本入不了高阶存在的眼,可这些被规矩禁锢太久的存在,早已按捺不住,只等自界蒙受委屈的那一刻,便能借故踏足他界,打破僵局。
几乎同时,黯渊魔主在灵韵宫百米外停下。
他的元神之体微微波动,黑雾边缘扫过护罩外层的青光,竟从中嗅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是万年前刺进他元神核心的味道,此刻被灵韵宫的先天灵玉温养得愈发纯粹。
“这贱人的感知,竟比我预想中敏锐百倍!”
魔主元神的低语淬着诧异炸开,黑雾凝成的指尖在虚空急促点动,“隔着百米就揪出我的踪迹?倒省了潜入的周折!”
他盯着那团晃动的莲台光影,黑雾翻涌着裹出几分玩味:“也好,且瞧瞧这承载过帝威的躯壳,韧性够不够重铸我元神!”
话音未落,灵韵宫周遭的淡青色光芒猛地炸开,顺着黑雾的轨迹疯窜。
所过之处,阴邪之气被狠狠绞碎,化作缕缕白烟,滋滋的净化声里裹着无数细碎的挣扎尖啸,混在光芒与黑雾的冲撞中翻涌。
莲台上的凌婉兮猛地腾身,察觉到异动的瞬间便决意冲出宫外。
素白裙摆扫起劲风,卷着三枚灵韵玉符直飞而出,符纸触到空气便轰然炸开,化作光纹在她周身急织成半透明的防御结界。
眨眼间,她足尖狠狠点在内侧灵玉砖上,青砖应声爆亮先天符文,托着她撞开阻碍猛冲出去,稳稳立在宫外。
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已凝聚成形,剑身在阳光下狂转七彩灵韵,每道流光里都嵌着上古文字,正随着她的气息突突跳动。
这是她以本命精血催出的“灵韵·往生剑”,剑脊处那道万年前斩裂魔躯时崩出的细痕,此刻正随着剑身震颤隐隐发烫。
“阁下藏头露尾,潜入灵韵宫,意欲何为?”她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目光扫过黑雾时,瞳孔微微收缩。
这团雾气里的阴寒,像极了当年黯渊殿锁链上凝结的死霜。
百米外的黑雾缓缓凝聚,人形轮廓边缘的灰芒撞上护罩青光,迸出的火星里滚着细碎的怨魂嘶吼。
“意欲何为?”沙哑的声音从黑雾中传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凌婉兮,万年未见,连亲手粉碎过的元神气息,都认不出了?”
凌婉兮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剑身上的七彩流光突然剧烈震颤,某道嵌着“镇”字的符文骤然亮起。
这是当年刺穿魔主元神时留下的印记,此刻竟在共鸣。
“你……在说什么?”她的喉间发紧,万年前的血腥味仿佛顺着黑雾飘了过来。
“说什么?”
黑雾发出低沉的笑,笑声撞在护罩上,震得青光泛起涟漪,“当年你抱着凌御神的残躯跪在我面前时,可没这般懵懂。你燃尽九成灵韵凝成的尖刺,从背后捅进我元神的滋味,忘了?”
灰芒凝聚的指尖轻点护罩,那里的青光瞬间凹进一个小坑,露出底下灵玉砖的纹路:“那尖刺不仅撕开我魔躯,更在元神核心凿开三道裂痕。凌御神的星辰锤砸下来时,你还在喊‘碎他元神’——怎么,亲手做过的事,转头就忘?”
凌婉兮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剑身上的“镇”字符文突然炸开白光,万年前的画面碎片般涌来:
她跪在废墟里,怀里的凌御神咳着血,胸口的伤口能看见断裂的肋骨。
黯渊魔主的魔躯上插着她凝聚的尖刺,黑色血液顺着刺尖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像岩浆。
紫韵澜踏碎虚空而来,银链缠住魔主元神裂痕的瞬间,被他反手拍得口吐鲜血 。
最后是御神尊主的金乌真火,与她残存的灵韵合在一起,将魔主的元神核心绞成漫天光点。
“你……”她的声音抖成风中残烛,长剑在掌心摇出颤影,“元神既已粉碎,怎会……”
黑雾笑得更烈,轮廓因兴奋鼓成漩涡,边缘的怨魂虚影突然齐齐尖啸:“粉碎?你最强悍的绝招是凶,却漏了最后一缕残魂。我在混沌里嚼碎千年游离魂体,一片一片粘补元神,连当年被你攻击而裂痕都用怨魂的骨血填实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留了这点‘生机’。”
他的声音陡然炸响,灰芒涨成巨涛,狠狠拍向护罩:“让本主有机会,向你讨回这份‘大礼’!”
“轰”的一声巨响,灵韵宫护罩震得弓起腰,淡青色光芒被撞得褪成薄纱,无数裂纹在罩面爬成蛛网。
凌婉兮被震得踉跄三步,喉头涌上的腥甜冲破齿关,血珠滴在剑身上,竟被灵韵瞬间蒸成白烟。
“你想怎样?”她钉住脚跟,长剑重新指向前方,眼瞳里裹着惊惧,却有三分决绝在燃烧,“当年能粉碎你一次,今日便能再做一次……”
“再做一次?”
黯渊魔主的声音带着嘲弄,黑雾里浮出一面水镜,镜中映出凌婉兮此刻的灵韵强度。
一道代表帝威的金线,果然只剩万年前的三成,“你现在的灵韵,连当年的三成也撑不起。当年用尽全力的绝招,你还能捏塑成形?”
“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较胜负的。”魔主的声音突然转低,一道黑暗力量凝聚而成黑线悄无声息地掠向凌婉兮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