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茶茶正轻抚九尾天狐背上的伤,闻言抬头,狐眸里还带着未褪的杀意:“有我在,我一时半会也走不了,若有人敢来斩杀就可以,只是……”
她顿了顿,看向凌御神,语气里带着几分困惑,“婉兮姐姐不是说已经出关了吗?这般大战,她怎会迟迟未到?”
凌御神指尖拂过袍角残留的金龙纹,眸光微沉。
方才激战正酣时,他便以灵识扫过玄黄界各处,却始终未捕捉到那道熟悉的气息。
此刻被许茶茶问起,他只淡淡道:“她素来有自己的筹谋,许是被琐事绊住了,再等等吧。”
话虽如此,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紧。
以凌婉兮的性子,断不会坐视瑶光阁在玄黄界放肆。
就在这时,玄黄各方势力强者还在为战局后续忧心时,一道素白身影已踩着散落的星屑,悄无声息落在战场中央。
她甫一站定,目光便如被磁石吸住般钉在满地伤患身上,瞳孔骤然收缩,原本紧抿的唇瓣哆嗦着张开,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看到断腿强者在血泊中痉挛,看到灼伤的灵修指尖还凝着半道散碎法诀,看到孩童尸身旁蜷着的老者断指,她肩膀猛地一颤,双手下意识抬起,却又僵在半空,像是不知该先伸向哪一处。
“是她?”
玄黄各方势力强者中有人低呼,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先前在远处窥见的冷冽气场还未散去,此刻却见她眉峰紧蹙成疙瘩,眼底红雾翻涌得几乎要溢出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如纸,连周身灵力都跟着发颤,像极了被狂风摇撼的烛火。
“怎么会……”
她声音里裹着浓重的鼻音,每说一个字都像被砂纸磨过,“他们……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话音未落,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染血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踉跄着扑向最近的伤者。
那是位被黑气蚀穿肺腑的强者,正捂着胸口咳血。
她双膝跪地时带起一阵风,掌心当即泛起柔和的莹白灵韵,小心翼翼地覆上刀修后背。
灵韵渗入伤口的瞬间,刀修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发出舒服的喟叹,溃烂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都别动!”
她头也不抬,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另一只手同时探出,灵韵化作数道流光,分别缠上周围几位重伤者的经脉,“我这灵韵能修复你们的伤势…”
她指尖翻飞间,灵韵洒向四方,连断骨处都泛起温煦的光。
有强者想道谢,却见她眼眶通红地转向下一位伤者,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簌簌滚落,砸在对方手背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那份急切与痛惜,混着灵韵的暖意钻进每个人心里,连最警惕的玄修都暂时放下了戒备。
那泪坠地的瞬间,悬在半空的碎石骤然坠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为这悲戚伴奏。
“这气息……是那位?”
有人轻揉双眸,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竟与记忆深处那道踏碎星河的仙影,逐渐重合。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破开血雾,凌御神快步走来,玄色衣袍上还沾着白色的痕迹。
他在她面前站定,眉峰拧成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为何此刻才到?我以灵识探了数次,都未感应到你的气息——若不是方才那滴泪里的灵力波动,我几乎要以为……”
话未说完,却见她猛地抬头,眼底水雾翻涌,带着浓重的愧疚:“对不起……我……”
她攥紧拳,指甲掐进掌心,“我在路上被一处空间裂隙绊住,耽误了时辰。若我能早一步……”
凌御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感受着她声音里的颤抖,先前的疑虑渐渐消散。
他放缓语气,声音沉了沉:“无妨,来了就好。”
只是目光掠过她袖口那抹与玄黄势力相似的纹路时,眸色深了深。
周围的玄黄各方势力强者见状,更觉她是心系战局的同道,纷纷松了口气。
能让凌御神露出关切神色的,定是值得信赖之人。
就在这时,暗红洪流撕裂玄黄界壁垒的瞬间,玄黄各方势力强者齐齐抬头,周身灵力瞬间绷紧。
那股带着焚天煮海凶性的气息,正是残阳教的标志!
八百道黑影紧随洪流踏空,半步帝境的威压如乌云压顶,炼狱卫的黑色甲胄反射着血光,手中骨刃在虚空划出细碎的裂痕。
四位帝影境真人立于阵前,身后还立着五位伪帝境长老,为首的长老气息最为沉郁,伪帝境的威压裹着邪煞,像是五座移动的坟茔。
玄真子袍袖一挥,三足金乌图腾在半空凝成实体,目光如刀刮过全场,最终锁定在正为伤者疗伤的凌婉兮身上:“凌婉兮!出来受死!”
玄黄界各方势力强者心中一凛,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
熊罴妖王低吼震得地面发颤:“八百半步帝境?还有伪帝境长老?你们竟带炼狱卫与长老团越界?!”
瀚海阁主握紧腰间水纹令牌,指节泛白:“顶尖势力不得踏足异界域,更不得遣卫戍与长老团强攻,古约岂容践踏!”
玄真子冷笑一声,指尖扫过身后炼狱卫阵列与长老,骨刃摩擦声混着长老们衣袍的破风声,汇成刺耳的嗡鸣:“我教赤、灰二长老追踪你三纪元,却被你残忍镇杀!今日便让这八百炼狱卫、五位长老为他们送行,你与这玄黄界,都得为他们陪葬!”
凌婉兮缓缓起身,泪痕未干的脸上陡然凝起寒霜,灵力在周身卷起劲风:“残忍?当年你们残阳教分支为修炼邪功,残杀百万生灵炼魂,是谁带队扫平他们的?是我!你们总部不仅不清理门户,反倒遣炼狱卫与伪帝境长老踏界寻仇?”
她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无数惨状虚影——被血祭的村落、哀嚎的亡魂,皆是当年分支暴行的铁证,“我以为早已斩草除根,没想到你们主脉比分支更丧心病狂!”
“一派胡言!”
玄真子怒吼,金乌图腾火势暴涨,五位伪帝境长老中为首者抬手,掌心黑气翻涌成骷髅头,其余四人齐齐呼应:“分支行事与我主脉无关!你杀我教长老,便是与整个残阳教为敌!八百炼狱卫、我等五位伪帝境在此,四位帝影境压阵,今日谁也护不住你!”
“与你为敌又如何?”
凌婉兮周身灵韵暴涨,与玄黄界壁垒共鸣出清越的嗡鸣,“炼狱卫、伪帝境又怎样?帝影境又何妨?你们违背古约踏界而来,踩的是玄黄界的土,犯的是诸天共守的规矩,真当没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玄黄各大势力强者瞬间炸开:“滚出去!”“顶尖势力便敢横行?古约不是摆设!”
昆仑墟的七位七星阵强者齐齐结印,北斗阵纹在脚下亮起时,连空气都凝出霜花。
万妖谷的九尾天狐摇响狐铃,幻术虽困不住帝影境与伪帝境,却缠向炼狱卫的甲胄缝隙,哪怕只能迟滞一息也是反抗。
烈焰域的炎皇周身火焰窜起三丈高,赤阳教的百名圣皇境强者握紧刀柄,刀光映红的不仅是半边天,更是压不住的血气。
他们明知与残阳教隔着云泥之别。
别说帝影境与伪帝境,单是八百半步帝境便足以碾平全场,却没一人后退。
炎皇看着炼狱卫骨刃上的威压与长老掌心的骷髅头,喉间发紧。
这些中等势力的强者,修为最高不过大圣境,连伪帝境的余威都未必扛得住,却偏要挺着脊梁站在前面。
他想劝玄真子收手,却见对方已被怒火冲昏头脑,挥掌便朝凌婉兮拍去:“多说无益,拿命来!”
“放肆!”
凌御神身影一闪,金龙纹与金乌图腾在半空相撞,震得天地轰鸣。
帝境威压如海啸般铺展开来,玄真子与另外三位真人五位伪帝境长老同时瞳孔骤缩。
这股气息竟比玄真子鼎盛时期还要沉凝霸道?
荒谬!
定是错觉!
玄真子猛地咬碎舌尖,另外三位真人以及五位伪帝境长老同时催动黑气护体,将那丝震惊死死压下,玄真子掌心金乌火势陡然暴涨:“不过蝼蚁就是蝼蚁,也敢拦我?”
刹那间,玄黄灵力与残阳教凶煞之气绞成一团。
炼狱卫的骨刃齐挥,半步帝境的邪力凝成黑潮;五位伪帝境长老指尖黑气化作长矛,分袭玄黄强者阵眼。
玄清殿主祭出的镇界碑虽被震得嗡嗡作响,碑纹却始终未灭,他身后的玄清殿弟子哪怕灵力逆流,也死死托着碑底。
九尾天狐的幻术被帝影境震碎,却又立刻凝聚新的迷雾,狐眸里的血丝映着不甘。
天机阁强者扯动测灵幡,幡面符文化作的锁链刚触到炼狱卫便寸寸断裂,却仍有新的符文凭空生出。
他们都清楚,这不是实力相当的对决,是明知不敌也要站直了的姿态,是对着那轻飘飘踩碎规矩的傲慢,递出最硬的骨头。
各方势力强者齐齐出手,结界在半空凝成光幕,光芒虽不如残阳教的凶煞之气耀眼,却异常顽固。
这光幕护的不仅是凌婉兮,更是那句被轻慢的“界域盟约”,是不容顶尖势力轻飘飘碾碎的界域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