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裹着骨刃与血雾席卷而来,凌婉兮不退反进,青纱猎猎作响。
正好,自己的杀戮还未尽兴,正缺几个靶子。
墨屠黑幡猛地一抖,幡面血色纹路骤然亮起,数万道尸影从幡中扑出,个个青面獠牙,指甲泛着黑毒,嘶吼着缠向凌婉兮四肢。
这些尸影皆是葬邪渊用百万强者躯体炼化的“腐尸卫”,寻常圣境沾之即溃,连灵脉都会被尸毒蚀成脓水。
“祭我法相!”
墨屠狞喝着拍向眉心,元神之力涌入黑幡,一尊千丈高的尸王法相破幡而出,法相巨掌按向虚空,尸影瞬间织成黑网,将凌婉兮罩在中央,网眼渗出的尸气蚀得虚空滋滋作响,“困死她!”
“就这点手段?”凌婉兮抬眸,青纱下的目光扫过尸王法相。
骨煞趁机将颅骨抛向空中,自身法相紧随浮现。
一具白骨魔神,肋下生着骨翼,巨口一张,颅骨裂开七窍,绿火如喷泉般涌出,落地化作千万道火蛇,顺着虚空缝隙窜向凌婉兮脚底。
这“幽冥鬼火”专烧元神,便是伪帝境沾到一丝,也得疼得道心崩碎。
“烧裂她元神!”骨煞操纵白骨魔神挥拳砸下,法相拳风裹挟绿火,“看你还能嘴硬!”
“你的火,不够烈。”凌婉兮足尖轻点,避开火蛇的同时,指尖青光微闪。
血魈绕至侧方,骨鞭缠上血色符文后暴涨百丈,自身法相显化。
半人半蝠的血魔,利爪撕裂虚空,骨鞭如活蟒缠向凌婉兮脖颈,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吸成暗紫色。
“绞断她灵韵!”血魔法相嘶吼着,与血魈同步发力,骨鞭上的咒文亮起,“葬邪渊的手段,今日让你尝个够!”
“是吗?”凌婉兮侧身,青纱拂过骨鞭,带起一阵清风。
三道法相矗立虚空,与本体呼应,尸王的黑网、白骨魔神的绿火、血魔的骨鞭织成绝杀之局。
凌婉兮立于中央,青纱被劲风掀起一角,露出的眸光冷如万年玄冰。
她玉足在虚空轻点,看似随意的一步,竟踏在三道攻势的交汇点上。
“破。”
只一字,玉手猛然攥拳。
青光大盛的刹那,黑网中的尸影成片崩解,白骨魔神喷吐的绿火蛇被青光灼成飞灰,血魔操控的骨鞭上噬灵咒寸寸碎裂。
墨屠三人连同心头法相同时剧震,法相崩裂的碎片砸向本体,三人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撞在胸口,仿佛被帝境巨锤砸中,齐齐喷出黑血倒飞出去,撞在虚空壁垒上,骨骼碎裂声混着闷哼炸开。
“你怎会……”墨屠捂着淌血的胸口,黑幡裂成数片,尸王法相已消散无踪。
凌婉兮欺至近前,玉指如剑点向他眉心:“葬邪渊的垃圾,不过如此。”
墨屠慌忙祭出护心镜,镜面刚亮起灵光,便被指尖青光洞穿,镜碎的同时,他识海传来剧痛。
元神被震得裂开细纹。
骨煞与血魈见状,操纵残损法相扑来,绿火与血鞭再次暴涨,拼着灵脉受损也要拖她同归于尽。
“不知死活。”凌婉兮侧身避开绿火,玉腿横扫,精准踢在血魈握鞭的手腕上,骨鞭脱手的瞬间,她反手抓住鞭梢,顺势一扯,“你们的法相,留着无用。”
血魈身不由己向前踉跄,正好撞向骨煞喷来的绿火。
两人惨叫着滚作一团,绿火燃着血雾,将半边虚空染成诡异的紫绿色,白骨魔神与血魔法相也随之溃散。
凌婉兮玉指轻弹,青光如星雨落下,每道光芒都精准打在两人灵力节点上。
伪帝境的灵力罩破碎,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脉被青光冻结,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无。
“葬邪渊……”凌婉兮青纱下的唇角噙着冷笑,“就这点能耐,简直是垃圾。”
话音未落,她抬手间黑暗力量骤然暴涨,如墨的旋涡在掌心旋转,带着吞噬一切的凶戾。
墨屠三人瞳孔骤缩,刚要挣扎,便被黑暗旋涡牢牢吸住。
灵力、元神、甚至骨骼血肉,都被那股力量疯狂撕扯、剥离,化作缕缕黑丝汇入旋涡。
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连半个字都吐不完整,身躯在旋涡中快速消融,不过三息便彻底化作虚无,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
黑暗力量缓缓收敛,凌婉兮指尖凝着一点幽光,那是吞噬三人后残留的精纯能量。
她瞥了眼虚空,青纱下的眸光毫无波澜。
葬邪渊?
不过是随手碾死的蝼蚁罢了。
与此同时,玄黄界的灵脉在脚下流转,泛着温润的光泽。
凌御神陪着许茶茶缓步走过玉石铺就的长街,两侧楼阁飘着带灵气的绸缎,偶尔有骑着灵鹿的强者擦肩而过,留下淡淡的草木清香。
许茶茶怀里抱着一只雪白小狐狸,毛茸茸的尾巴搭在她臂弯,时不时用鼻尖蹭蹭她的衣袖。
“凌御神,你看那绸缎上的云纹,竟在随灵力流动呢。”
许茶茶停在一家绸缎铺前,指尖隔着虚空点向一匹淡紫绸缎,那云纹果然泛起涟漪,怀里的小狐狸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喉咙里发出轻细的呜咽。
“青丘的绸缎只绣花鸟,哪有这般活灵活现的?”
凌御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这是‘灵丝锦’,织的时候混了玄黄界特有的‘流萤丝’,能随周遭灵力变化形态。寻常强者买去做法袍,既能御寒,又能辅助聚灵。”
“竟有这等妙用?”许茶茶眼睛瞪得溜圆,狐尾在狐裘下轻轻扫动,怀里的小狐狸忽然抬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那方才过去的强者,鹿角上挂着的铃铛,声音里好像也裹着灵力?”
“嗯,那是‘清心铃’。”
凌御神颔首,“玄黄界强者常养灵宠,铃铛能安抚宠兽心神,遇上凶兽时还能发出警示。”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若喜欢,稍后可去‘百兽坊’看看,那里有驯化好的灵狐,性子与青丘的狐狸相近。”
许茶茶低头逗了逗怀里的小狐狸,笑道:“我才不要呢,我这只‘雪球’就够乖了。”
她指尖划过小狐狸的耳朵,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尾巴尖轻轻扫着她的手腕。
“不过……”她话锋一转,指着街角卖糖人的摊位,“那个捏成龙形的糖人,亮晶晶的,也是用灵材做的吗?”
“那是‘冰晶糖’,掺了点冰川玉髓的粉末,甜而不腻,还能清润灵力。”
凌御神抬手招来摊主,取了一支递过去,“尝尝?玄黄界的孩童都爱这个。”
许茶茶接过糖人,腾出一只手轻轻掰下一小块,递到小狐狸嘴边。
雪球嗅了嗅,小心翼翼地叼过咽下去,尾巴摇得更欢了。
许茶茶自己也舔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好吃!比青丘的蜜酿还清爽。凌御神,你们玄黄界真是处处藏着巧思,连吃食都和修行沾边。”
“毕竟是以修行立界,万事皆求裨益。”凌御神看着她满足的模样,眉宇间柔和了几分,“前面还有‘闻香楼’,用灵植酿的酒很特别,要不要去坐坐?”
正说着,许茶茶忽然抬手按住耳畔,狐族特有的灵力波动在她指尖一闪而逝。
怀里的小狐狸似有察觉,不安地蹭了蹭她的脖颈。
她听完传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转向凌御神,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凌御神,我姐姐刚传讯给我,说玄黄界有位故人叫‘苏倾绾’,让我务必登门拜见。你知道这位前辈在哪里吗?”
“苏倾绾?”凌御神眉峰微挑,这名字在玄黄界如雷贯耳——她是“天工阁”阁主,一手炼器术冠绝南域,传闻她炼出的“星髓甲”能硬抗帝境全力一击,天工阁更是玄黄界顶尖势力,掌管着半数灵矿的开采权。
他指尖掐诀,一缕神识探入虚空,推演片刻后说道:“苏阁主此刻应在天工阁总坛,位于城东的‘铸星台’。从这里过去,穿三条灵河,过‘碎月桥’便能看到高耸的炼丹炉形塔楼,那便是天工阁的标志。”
许茶茶眼睛一亮,连忙福身:“多谢凌御神指点!我这就过去,改日再向你请教玄黄界的趣事。”
说罢,她召来随行的八位护卫,怀里抱着雪球,一行人身形化作流光,朝着城东方向掠去。
凌御神望着许茶茶远去的流光,指尖刚收起递糖人的灵力,耳畔忽然掠过一丝极淡的血腥气。那气息裹着陈旧的怨毒,像生锈的针戳在识海最深处——是血狱殿的味道。
三纪元了。
他周身的温润瞬间敛去,墨色衣袍无风自动,星核剑的虚影在袖中隐隐震颤。大帝境神识如潮水般漫开,穿透云层,掠过灵河,不过数息便锁定了十二道疾驰的流光。
那些身影裹着刻意收敛的帝境威压,正沿着碎月桥的方向潜行,眉心血色符箓的波动隔着千里都清晰可辨。
是血狱殿的长老,十二位货真价实的帝境,带着苍绝的杀意而来。
“来得正好。”
凌御神低语一声,身形已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十二位长老只觉头顶虚空骤然一沉,仿佛有星辰砸落。
他们慌忙抬头,便见一道墨色身影立在云端,星核剑虽未出鞘,剑气却已如实质般压得他们遁光凝滞。
“凌……凌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