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那三十位圣王境,星环转得更快了:“你们随我搜捕青光踪迹,每人领一枚‘封星符’,遇阻时不必硬拼,贴符脱身即可。”
“长老,真要这般小心?”星魇皱眉,隐月纱在袖口翻卷,“凭我们的实力,玄门界能奈我何?”
“盟约未破,万界目光仍在。”
星烬长老语气平淡,眼底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主上要的是万无一失,不是一时痛快。但记住,低调是手段,不是本心——我星族的骨血里,从来就没有‘屈居人下’这四个字。”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被灵力裹着,只在队伍中传递,却透着一股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一行人再次启程,身影化作鬼魅融入暮色。
古道旁的枯树被他们带起的气流拂过,叶片簌簌坠落,却在落地前便被星纹灵力碾成飞灰。
正如他们此行的目的,悄无声息,却带着不容失败的决绝。
噬魂珠,必须夺回。
青光的主人,必须找到。
至于玄门界的账……不过是迟早清算的问题。
与此同时,诸天万界之外,一片被永恒霞光笼罩的秘境正悬浮于时空夹缝。
仙鹤衔着灵枝在光流中穿梭,啼鸣声荡开层层涟漪,却被秘境边缘的“界石壁”牢牢锁在内部。
外界望去,这里只是片虚无的混沌,唯有身处同一时空节点者,方能窥见那片璀璨。
界时壁外,数道模糊的暗影正撞击着光壁,每一次冲撞都让秘境震颤,那是诸天之外的窥伺者,欲借万界动乱破界而入,而霞光秘境正是阻挡他们的最后屏障。
秘境深处的“流光殿”内,一位女子盘膝坐于莲台之上。
周身流转的光芒并非灵力,而是纯粹的时空碎片,每一缕光纹都刻着数十纪元的沧桑,修为波动在鸿蒙帝尊境与皇境间自如切换,仿佛能随意拨动境界的法则。
她一边维持着界时壁的稳固,抵御着外界的撞击,一边推演着万界生灭,额间已渗出细密的光珠。
她双眼本是阖着的,睫毛上凝着的星尘却突然震颤。
“嗯?”
一声轻吟落定,女子猛然睁眼。
眸中没有瞳孔,只有亿万星辰生灭的轨迹,推演着诸天万界的未来。
当那道名为“墨渊”的陌生命格闯入推演图时,星轨骤然紊乱,无数光点炸裂成灰。
“此子……”她指尖轻抬,光纹在虚空重凝,勾勒出墨渊的虚影,“命带混沌,却藏救世之基……可惜,前路被阴霾笼罩。”
女子取出一枚流转着星河光泽的“溯光镜”,镜面轻颤间,推演之力陡然增强。
光纹如潮水漫延,开始回溯墨渊的过往:从懵懂修炼到与人相处,从受教于长老到得人庇护……种种片段次第闪过,最终凝作一道素白身影。
那是凌婉兮。
画面里的她正引着墨渊修行,眉眼温和,指尖灵力清冽,落在墨渊身上时,连他体内躁动的混沌气都安稳了许多。
“需沉腕运气,以正导逆……”
她的声音透过光纹传来,温软和煦。
女子望着这幕,溯光镜微微发烫。
可下一刻,光纹突然剧烈扭曲,画面中的身影气息骤变:同样的轮廓,眼底却翻涌着蚀骨的黑暗,正张开手掌吞噬周遭生灵,那些消散的生命精气顺着她的指尖涌入体内,嘴角噙着冷冽笑意。
周身正道灵韵与黑暗力量如阴阳两极并存,既有着清冽的根基,又裹着浓稠的墨色,两种力量在经脉中冲撞、纠缠,透着说不出的诡异,看得人脊背发凉。
“这……”女子眉头紧蹙,溯光镜上的星纹疯狂闪烁,似在抵抗某种力量。
她加大灵力注入,镜面光芒暴涨,终于从那片黑暗中捕捉到一缕极淡的气息。
熟悉,像在哪次纪元更迭中遇见过相似的波动。
陌生,那股黑暗里裹着的恶意又带着从未感受过的阴冷,立刻就能冻结诸天的生机。
“梵樾……”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莲台瞬间泛起寒霜。
这二字在诸天万界近乎禁忌。世人皆知“黯渊魔主”的名号,却少有人敢直呼其真名——毕竟,能知晓这名字的,多是十四纪元前便已存在的古老生灵。
当年多少强者因触怒他而被诛杀,更有无数存在在纪元更迭的洪流中陨灭,如今还能清晰念出这名字的,早已寥寥无几。
数十纪元前那场大战的余痛仿佛仍在灵脉中灼烧。
当时她拼尽全力将梵樾重伤,眼见对方祭出本命神通撕裂虚空逃窜,正欲追上前彻底了结,诸天之外的窥伺者却趁虚降临。
那些存在裹挟着混沌初开的暴戾气息,显然是想借她与梵樾两败俱伤之际夺占万界。
她被迫回身迎战,虽最终诛杀了来犯者,却也被对方的本源之力震得灵脉寸断,自此陷入漫长闭关,对外界之事不闻不问。
至于梵樾的去向,便成了她闭关前最后的牵挂。
她不知梵樾后来每过一个纪元,便会撕裂冥渊壁垒,疯狂收割生灵精气,甚至将整片海洋的生灵拖入黑暗以图修复伤势。
更不知鸿蒙未开之际,天地间竟应运而生四位大能。
这些都是溯光镜的光纹流转间,才缓缓推演而出的景象:凌御神手握创世之力,玄霄圣主执掌毁世之威,凌婉兮与紫韵澜携天地灵韵,四人皆能掀起乾坤波澜,协同各方世界生灵奋起反抗,足足鏖战两三个纪元,才彻底将梵樾的肉身打崩。
光纹映出这幕时,女子指尖微颤。
原来当年自己那全力一击将其重伤,才是这场抗争的根基。
若非她先打碎了梵樾的根基,让他始终未能彻底修复伤势,又因耗损过巨而难以肆意吞噬生灵补充力量,纵使那四人携万界之力鏖战数个纪元,恐怕也难在那般短的时间内将其肉身打崩。
溯光镜显化的因果链如此清晰,她这才知晓,自己当年那一战,竟为后来的胜利埋下了如此关键的伏笔。
若非此刻镜光推演,她竟对这数十纪元的牵连一无所知。
溯光镜的光纹再次流转,凌婉兮被夺舍的惨状愈发清晰:识海被侵占,元神在魔元中痛苦蜷缩,每一寸正道灵力都在被缓慢蚕食,原本清冽的灵光边缘,已爬满蛛网状的黑纹。
女子指尖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惋惜。
“本可教化墨渊,却遭此横祸……天意弄人。”
她望着推演图中墨渊命格即将被梵樾的魔气间接影响,心性日渐暴戾,若无人引导,不出百年便会成为毁天灭地的存在,恰好应了梵樾搅乱诸天的阴谋。
而此刻,那伙掳走墨渊的神秘人,虽看某界势力行为,但其行动轨迹却无法追查,显然是想借墨渊的混沌之力加速阴谋。
同时,她敏锐地察觉到凌婉兮正向着那些神秘人抓走墨渊的方向疾行而去。
“我不会让你得逞。”
女子起身,周身霞光暴涨,将整个流光殿照得通明。
她抬手撕裂虚空,一道蕴含时空法则的光束穿透界时壁,精准锁定墨渊所在的方位。
光束触及的刹那,她清晰感应到那伙人正欲对墨渊动手,手法阴邪,分明是要污染其混沌本源。
“墨渊……”她声音透过光束传向远方,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原来你在这。”
她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状态,首要之责仍是镇守界时壁,对抗诸天之外那些更可怕的窥伺者。
近来灵脉总泛起莫名悸动,显然是外界又有不安分的存在在蠢蠢欲动。
她虽已恢复七成战力,却也只能在护界与救人之间择机行事,最多便是救出墨渊,尚且还不想与梵樾正面交锋。
但只要能赶在凌婉兮(梵樾)找到墨渊之前,将这孩子带离险境,带回霞光秘境亲自教养,或许还能留下一线生机。
墨渊的体质太过特殊,混沌本源里藏着连溯光镜都看不透的潜力,若能引他一心向道,假以时日必能飞速成长,届时便可与自己协同抵御诸天之外的威胁。
至于凌御神、玄霄圣主与紫韵澜三人,虽也是难得的好苗子,奈何当前实力尚浅,还需再多些历练打磨,待他们足以独当一面,再聚首同行不迟。
唯有墨渊,这般特殊的根骨,稍纵即逝的机缘,容不得半分耽搁。
想到这里,她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穿透殿门,朝着光束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界时壁的震颤愈发剧烈,却仍被她留下的霞光牢牢护住。
与此同时,诸天万界的每一方世界里,顶尖势力之主皆已汇聚于各自界域的隐秘议事点,低气压顺着界域缝隙弥漫开来。
阴煞界蚀月谷深处,黑袍老者指尖捏碎第三块传讯玉符,眸中血光翻涌:“废物!去了三日竟连半点动静都无!”
他周身煞气凝成实质,撞得殿柱簌簌掉灰,谷中数百道隐于暗处的气息同时躁动。
都是来自各方势力之主带来的强者,最低亦是大圣境修为。
殿内两侧席位上,阴煞界其余顶尖势力之主皆端坐于此,或捻着骨珠,或摩挲着法器,神色各异却都透着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