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武敲了敲黑板，粉笔头在周诗雨写的补充上画了个圈……
“这步简化得巧，王奕你看看，同样是拿第一的人，思路得学着活泛点。”
他转身时瞥见王奕盯着黑板发怔，故意扬声……
“别以为稳坐榜首就高枕无忧，咱们班藏龙卧虎，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周诗雨走下讲台时，王奕正抬手摩挲着袖口的酸奶渍，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周诗雨坐下后盯着她的动作，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崔老师说得对哦，可千万别让我后来者居上啊，小一一。”
尾音轻轻扬起来，像根羽毛扫过耳廓。
王奕猛地转头，正撞进周诗雨弯起的眼底——那里盛着窗外透进来的暮色，亮得晃眼……
她耳尖倏地发烫，伸手捏了捏笔杆，笔帽被转得咯吱响……
“又给我起外号……不可理喻……”
周诗雨撑着下巴看她，指尖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狗头……
“谁让你刚才瞪我像只炸毛小狗……”
“我那是……”
王奕话到嘴边卡了壳，想起刚才周诗雨的发梢扫过胳膊时，自己的窘迫……她别过脸看向黑板，声音闷在喉咙里……
“小狗叫够了？再叫……我”。
“再叫怎样？”
周诗雨凑近了些，气息混着淡淡的酸奶冰甜味交杂着茉莉花香……
“难不成要咬我？汪汪?”
王奕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握着笔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周诗雨的目光落在自己后颈上，像温水漫过皮肤，好烫……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句：“……幼稚。”
话音刚落，就见周诗雨在笔记本上又画了个笑脸，推到她眼前。
王奕的视线在那歪歪扭扭的笑脸上顿了顿，嘴角不受控制地抿出个极浅的弧度，快得像错觉。
崔成武的粉笔在黑板上划出长长的抛物线，根号与未知数在暮色里跳跃。
王奕的视线却落在周诗雨握着笔的手上——她正低头在草稿纸边角画小猫小狗，耳朵尖随着笔尖动，像只认真刨土的小兽……
“周诗雨……”
王奕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刻意的冷淡，“画这些有什么用？幼稚。”
周诗雨耳尖一红，抬眼时睫毛颤了颤，把草稿纸往她那边推了推……
“总比某些人……盯着别人发呆强，小屁孩才管东管西……幼稚。”
纸上的小猫小狗旁边多了个吐舌头的小人，眉眼像极了王奕……
王奕的指尖在桌下蜷了蜷，刚要反驳，后排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林寻正把一袋薯片往蒋晴手里塞，包装袋的脆响在安静的课堂里格外清晰。
蒋晴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偷偷捏了几片塞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只藏食的松鼠。
“老晴，慢点吃……”
“闭嘴！”
一边吴娜正对着笔记本傻笑——本子上画满了各种口味的冰淇淋，旁边标着“距周五自由活动还有4天”。
斜前方的陈哲推了推眼镜，笔尖在笔记本上顿了顿——上面写了个小小的王奕……
他后桌的女生正用课本挡着什么，飞快地写着纸条，粉色信纸一角露出来，画着小小的爱心……转头递给林寻。
林寻愣了愣，正要接过来，蒋晴嘴一撇，掐了林寻一下……
“都看黑板！”
崔成武的粉笔头精准砸在林寻桌上，“林寻你再传纸条，我就告田老师……”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最后一个解题步骤，“这道题的思路，王奕和周诗雨刚才的互补很关键……”
周诗雨用笔戳了戳王奕的胳膊，下巴朝窗外抬了抬。
昏黄的路灯下，有对情侣正并肩走着，应该是没走完的高三毕业生……
男生把女生的书包往自己肩上挪了挪，女生牵上男生手……
王奕的视线落过去，又飞快收回来，耳尖泛着红……
“看什么？……又没啥好看的……”
“没什么……”
周诗雨转回头，在小狗旁边添了个小小的太阳，“就是觉得，高三应该也不是那么难熬吧……
王奕点点头“确实……”
讲台下的窃窃私语、薯片脆响、笔尖沙沙，混着崔成武的讲课声，在夜色里酿成一团温热的气，裹着整个教室慢慢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