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诗雨的房间,
暖黄色的壁灯只开了一盏,光线朦胧而压抑……
王奕侧身躺在床的外侧,被子拉得很高,只露出一点黑色的发顶。
她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拒绝着外界的一切……
周诗雨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换上柔软的睡衣,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里侧躺下,她看着王奕冷漠的背影,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巨大的不安和委屈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想去触碰王奕放在被子外的手背。
就在即将碰到的瞬间,王奕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被子里。
动作快得没有一丝犹豫……
周诗雨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指尖悬在半空,冰凉一片,房间里的寂静被无限放大,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一一……”
周诗雨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终于忍不住,像只被遗弃的小猫般发出细弱的呜咽……
“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累……真的好累……”
王奕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回应,没有转身,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坚冰。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彻底淹没了周诗雨,她不管了……她不能忍受这样的距离。
她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冰冷僵硬的躯体……贪婪地呼吸着那让她无比眷恋又无比心碎的气息……
“一一……你的味道……好让我安心……”
周诗雨的声音闷在王奕的衣服里,带着破碎的哭腔和深深的依恋,
“好喜欢……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别推开我……求你……”
她以为这样紧密的拥抱,这样卑微的祈求,总能融化一丝坚冰。
然而,回应她的,是王奕一声极轻,却冰冷刺骨的叹息……
然后,她听到了那如同冰锥刺穿心脏的三个字:
“分手吧。”
周诗雨瞬间僵住了!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然后疯狂地倒流回心脏,带来一阵灭顶的冰冷和窒息感……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奕近在咫尺却无比陌生的后脑勺……
“啊……?”
她发出一个短促而破碎的音节,大脑一片空白。
王奕没有挣脱周诗雨的拥抱,却也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智:
“我妈说得对!我们之间,所谓的爱……需要证明,而我,”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我厌弃和深深的无力感,“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周诗雨瞬间慌了,巨大的恐惧让她死死抱住王奕的腰,手臂收得死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声音带着尖锐的哭腔……
“你保护我保护得很好!一直一直都保护得很好!呜……王奕,别分手……求你……别丢下我……”
眼泪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王奕后背的衣服……
“保护得好?”
王奕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和自嘲,她猛地转过身,挣脱了周诗雨的怀抱,坐了起来……
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像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死死盯着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周诗雨,
“那陈哲绑架你怎么说?!你被当诱饵,被关在那种地方,随时可能……!”
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后怕和无力感让她声音发哽,
“而我呢!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像个废物一样只能干等着!什么都做不了!我他妈就是个废……唔!”
周诗雨被王奕眼中的痛苦和自弃刺得心脏剧痛……
她不想再听那些自我否定的话,她猛地扑上去,用自己的唇堵住了王奕的嘴。
这是一个带着咸涩泪水味道,充满绝望和挽留的吻……
然而,王奕只是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力地,决绝地推开了她,
“分手!我认真的!”
王奕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为什么?!”
周诗雨被推开,跌坐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看着王奕冷漠的侧脸,她失声喊道:
“为什么你的嘴里会说出这种让人心寒的话!王奕!你混蛋!!”
话音未落,被愤怒和伤心冲昏头脑的周诗雨猛地扑过去,抓住王奕的手臂,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恶狠狠地、用尽全力地一口咬在王奕的嘴角……
“嘶——!”
尖锐的刺痛传来,王奕闷哼一声,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推开她,只是僵硬地承受着……
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
周诗雨尝到了那温热的,带着王奕气息的血腥味,理智瞬间回笼。
她猛地松开嘴,看着王奕嘴角那清晰的,渗着血丝的牙印,愣住了。巨大的后悔和心痛瞬间淹没了她……
“一一……我……”
王奕抬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嘴角的血迹,看也没看指尖的鲜红。
她的眼神空洞而疲惫,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刚才的爆发中燃烧殆尽了……她深深地看了周诗雨一眼……
她没有说话,没有质问,也没有生气。
只是默默地起身,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砰。”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客厅
周以恒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王奕从妹妹房间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嘴角还带着一个明显的,渗血的伤口。
“哦呦!”
周以恒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指着她的嘴角,“王奕!你这嘴怎么了?”
王奕脚步没停,径直走向玄关,声音沙哑而冷淡:“没事。”
她换上鞋,拿起车钥匙,拉开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门外很快传来那辆黑色超跑引擎启动的低沉咆哮,然后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声音迅速远去。
周以恒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楼道,又回头看看妹妹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感觉事情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
他走到周诗雨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诗雨?你没事吧?”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微弱地传了出来。
……蒋晴家
气氛与周家的冰冷压抑截然不同……
柔和的灯光下,吴娜穿着蒋晴给她新买的,印着小草莓的毛绒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一大桶薯片,咔嚓咔嚓吃得正香,脸上终于恢复了红润和满足。
蒋晴坐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娜娜……”
蒋晴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
吴娜从薯片桶里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碎屑,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
蒋晴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挪近了一点,伸手拿掉吴娜嘴角的薯片屑,然后双手捧住吴娜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让她正视着自己……
“娜娜!”
“我喜欢你!想……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非常非常喜欢!”
她一口气说完,脸已经红透了,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我想把世界上所有好吃的都给你!带你去吃最甜的草莓蛋糕,最香的烤肉,最辣的火锅……带你去吃遍天下所有好吃的地方!我想看你吃得开心的样子,想保护你,想……想一直一直陪着你!”
这一连串直白又充满“吃货特色”的表白,像一颗颗甜蜜的炮弹,把吴娜彻底砸懵……
她手里的薯片桶“哐当”一声掉在地毯上,薯片撒了一地……
她呆呆地看着蒋晴近在咫尺,写满了认真和爱意的脸,小嘴微张,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像颗熟透的小番茄。
“什……什么鬼啊……”
吴娜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羞涩和不知所措,“我……我……”
看着她这副可爱又慌乱的样子,蒋晴心中最后一丝忐忑也消失了……
勇气像泉水一样涌上来。
她没有再给吴娜犹豫的机会,捧着她脸颊的手微微用力,倾身向前,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满腔的柔情,轻轻地,坚定地吻上了吴娜柔软的唇瓣。
薯片的咸香混合着少女独有的清甜气息在唇齿间弥漫。
吴娜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睛瞪得溜圆,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扑扇着……
但预想中的挣扎并没有到来。
几秒钟后,她紧绷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长长的睫毛缓缓垂下,笨拙而生涩地,轻轻回应了这个带着薯片味道,却无比甜蜜的初吻……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