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哽咽地哀求道,“老公,疼...我不想做了。”
三年前做骨穿的时候,我蜷缩成一个虾米,疼得要晕死过去,我哭着对他说哥哥,我好疼,我不要做了。
当时长歌眼圈微微泛红,眼中有泪光闪烁,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减轻疼痛?医生说再打一次麻药,问他同意吗?他果断点头说同意。
现在长歌听到我喊疼,只是站起身去洗手消毒,戴上无菌手套,面无表情地对护士说:“教我怎么操作,我来做。”
?
我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慌忙护住了肚子:“不要!我才不要你做!你会给我做流产的!”
护士那么有耐心,一直安抚我,还会观察我反应和表情,我每次躲闪、皱眉,她的动作就会下意识变得轻柔缓慢,我怎么可能让长歌做。
我挣扎着穿好裤子起身下床,我不做了!!!
我还没站稳,长歌就冲上来狠狠打了我一个耳光,我被打得摔倒在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冷冷地说:
“装什么矜贵!一个探头就受不了了?你在男人床上的时候不是很享受吗?”
我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他一向体面,在外都是脾气温和,说话得体,对我更是呵护备至,包容体贴。哪怕是在离婚冷静期的一个月,在不知情的人们眼里,我们仍是恩爱夫妻。
他怎么可以在护士面前打我?还讲这种难听的话?我脑袋里轰得一声,满眼惊恐,狼狈地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长歌看向我的眼神却愈发阴鸷,他用力扯着我的衣领把我拽起来,再次扬起手,又打了我一巴掌,同一侧脸,我只觉头晕目眩,脸颊滚烫,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头发也散乱不堪,他冲我怒吼道,
“不许哭,躺上去,好好配合医生检查。”
我把泪水憋了回去,小声啜泣着,老老实实又爬回了床上。
我的脸颊仿佛火烧过一般又红又烫,左边耳朵也嗡嗡作响。
几个护士纷纷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她们可能没见过在医院打孕妇的男人吧。
长歌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手表,对护士说,“10分钟,做不完我给她做。”
她又戴上了一层手套,重新帮我检查。
她没有因为长歌打我就轻视我,而是塞在我手心一颗薄荷糖,轻声强调这只是普通检查,很快就好。
她温柔的举动彻底击垮了我的心理防线,泪水顺着红肿的脸颊滑落,我咬住唇不敢哭出声,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委屈和痛苦随着生理的疼痛涌上来,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长歌在一旁的嘲讽格外刺耳,“这不是能好好做吗?是我平日里对你太仁慈了,打的少了!”
冰冷的医疗器械本就扰得我心慌意乱,他一开口,羞耻感更是顺着脊椎往上爬,我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没忍住轻呼出声。
长歌嗤笑一声:“怎么,还给你做爽了?”
我心猛地揪紧,指尖死死地抠住检查床边缘,我不想活了。
护士察觉到我的不安和痛苦,给我分享了一件上班路上遇到的趣事,转移我的注意力,记录的医生也在一旁搭话,说一些医学专业术语,不给长歌说话的机会。
她们努力想让我知道医护人员的目的是想帮助我做检查,眼里只有病人的健康问题,并没有在意这些所谓的尴尬。
我知道医生每天一个重复的检查,要做很多次,面对各种各样的病人,已经习以为常,很多时候都是病人想太多。
哪怕遇到我这样不配合被老公打两耳光,还出言羞辱嘲讽的,她们仍是神色如常,医护人员的心理素质真的很强大。
我常年住院,每次遇到有病人去世,护士们都特别淡定,语气平稳地下达指令,配合医院保洁人员收拾死者的床铺,仿佛周遭的慌乱都与自己无关。
每次看到她们的淡定从容,我对她们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状态,并不是冷漠,也不是麻木,而是专业淬炼出的本能,是生命防线最坚实的底色。
医生的善意平复了我忐忑的心情,我双目失神,静静地盯着天花板,久久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一个失去神志的木偶,脑海里掠过的都是一个个去世的病友。
每亲眼目睹过一次生死,我都更能体验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会更加敬畏生命,珍惜和亲人朋友相处的时光。
如今躺在这里,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好希望曾经被装进黄色尸袋里的人是我。
有一件事我没有写在小说里,在我终于下定决心偷出家里户口本,勇敢奔向我的真爱时,长歌推给我的却是4份文件和一支笔。
“签了婚前财产协议,我们现在就去领证,我保证我永远不会变心,我会让你和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
明明说的是承诺,他的话语里却没有半点温柔和爱意,只有高高在上的施舍和不容置喙的命令。
签下这份协议,等于放弃所有婚后财产的权利,一旦离婚我就会净身出户,这是对我“爱情”的考验。
我义无反顾的奔赴,换来的却是他再一次不信任的侮辱,密密麻麻的条款,每一行,每一字,都凌迟着我的自尊。
如果我拒绝签字,在道德和情感上就会处于劣势,毕竟我口口声声自己不拜金,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他的钱。
我哪有资格谈条件,刚和父母决裂偷了户口本逃出来的,肚子里的孩子已经5个多月了,如果打胎已经不能做人流了,只能做引产,我颤抖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份婚前财产协议见证了我婚姻的开始,将我永远钉在了“依附者”的耻辱柱上,从此我的所有价值,都源自于苏太太这个身份,一旦离开了长歌,我就会一无所有。
我看懂了那一刻长歌唇角如释重负的微笑,他觉得我通过了他的忠诚考验,我爱的不是他的钱,他终于可以得到普通人不掺杂任何利益的爱情了。
他不知道的是,我对爱情的幻想在那一刻彻底破灭,所谓真爱,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谎言,我再也不会爱他了。
他也不爱我,他爱的是我这个普通人能给他带来的满足感和掌控感,正如此时此刻,他可以享受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优越感。
他笃定了我每次转身离开都会回来向他摇尾乞怜。
他喜欢我的挣扎,喜欢我的伪装,喜欢我带着泪光的倔强。
这比完全的顺从要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