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咳……是的，那啥……”
郦素回过神来，找补道：“我刚刚睡着了，迷迷糊糊好像做了个梦。”
小夏嘿嘿一笑，“看来我的手法没落下，小姐再来试试我的‘千幻手推背法’，保证你再次舒服得睡过去。”
“小姐，我要开始了。”
“哈噫呀！”
小夏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双巧手化作幻影，在郦素光洁如玉的美背上推揉按拉。
“真不错，真不错，小夏你又有进步了。”
郦素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赞扬着小夏的手法。
一趟热水澡洗下来，郦素总算缓过神来，渐渐恢复了平静。
沐浴接近尾声。
“好了，小夏，给我再加点热水，你就可以下去了，让我自己再泡一会。”
“哦，好的。”小夏唤来两个在外边伺候着的婢女，让她们将热水桶给抬进来，然后亲自一瓢一瓢地往小姐浴桶里边加热水。
这时候，见小姐状态好了些，小夏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她趁着加热水的间隙，满脸八卦地趴在浴桶旁，轻声向小姐问道：
“小姐，你是不是喜欢那郭威公子？”
“嗯？”
郦素早就料到小夏会问这个问题。
不过，她还是反问了一句，“小夏，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郦素一脸平静地泡在浴桶里，伸手轻轻拨弄着热水。
在烛灯映照下，她纤柔的手指浸于水中，水色潋滟，衬得那手指莹润白皙，像是天工最美的造物。
小夏没好气道：“哼，因为我看到呀，我又不眼瞎。”
看着小姐那盈盈一握的香肩，背后如羊脂玉般光滑的肌肤，还有一片白花花晃瞎男人眼睛的美背。
小夏忍不住咕噜地咽了咽口水。
小姐真是天生丽质，让人好生羡慕。
小夏心里想：“小姐人长得漂亮，说话又好听，能力又强，家中差事没有办不妥的，存起的私房钱多到数不清。”
“小姐条件这么好，要什么男人找不到，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动心了呢？”
想到这里，小夏嘴巴气鼓鼓，埋怨着小姐，“小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你对郭公子一副芳心暗许的样子，而且你对他比他对你要主动得多了。”
“哦，有这么明显吗？”郦素温柔笑了笑，没有否认。
看到小姐没当回事，小夏为小姐感到不值，“小姐呀，你是怎么回事，我们跟那郭威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你怎么就看上他了？”
“小姐你还有大把的追求者，这郦家姑爷的候选人怎么也排不到那位半路杀出来的郭威公子吧？”
“你不懂，而且你说错了。”郦素摇摇头。
“我说错了？”小夏一怔，“哪里说错了？”
郦素幽幽叹息道：“我并不是喜欢郭威大哥，而是……习惯他在我身边了。”
“不是喜欢？是习惯？”小夏被整迷糊了。
“啊这……那我真是不懂了。”小夏无法理解，“我们遇到他，这才几天，小姐你哪来的习惯有他在身边？”
郦素笑了笑，没有解答小夏的问题。
她背对着小夏轻轻荡漾着浴桶里的水，一片片花瓣在水中沉浮，她的思绪也在沉浮。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郦素轻轻地说道。
“哦……”
小姐都这样说了，小夏也不会尊卑不分，不懂规矩地继续问下去。
“那我以后该怎么看待郭威公子呢，要把他当成我们郦家的姑爷吗？”
小夏索性直截了当地问小姐：“小姐和郭威公子今后会以何种关系相处？”
“我和郭威大哥的关系……”
郦素略微沉吟，而后摇摇头。
“小夏，你先出去吧，容我再想想。”
“小姐还没想好？”小夏一愣。
也就是说，小姐还有救？
只见郦素顿了顿，又说道：“无论我和郭威大哥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郭威大哥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那就是家里人了？
这和将郭公子当作姑爷对待有什么区别？
“小姐……”小夏欲言又止。
和郭威公子相识才几天，小姐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闪婚都没那么快吧？
算了，自己人微言轻，劝不动小姐。
小夏大声地嘀咕道：“唉，爱情啊，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陷入爱河中的女人，更是不可理喻。”
“罢了，反正小姐都这么说，我听着就是了。”
“若是以后小姐发现被骗了，后悔了，幡然醒悟了，也不能怪到我这当丫鬟的头上。”
听到这丫头一边慢吞吞地离开，一边背对着自己大声嘀咕，郦素哭笑不得。
这丫头是不敢直接质疑小姐，但又怕小姐遇人不淑，才借着大声嘀咕来提醒小姐。
“好了，你把小姐当成什么人了，赶紧出去吧。”
郦素将小夏赶了出去。
待小夏离开之后，郦素独自一人泡在浴桶里，慢慢思考起来。
“说起来，小夏之前问的问题，我和郭威大哥之间的关系应该算作什么？”
“我和郭威大哥之间的感情，能算爱情？”
这样的念头刚起，郦素心中又连连否认。
“不不不，爱情……爱情算什么！”
“这肤浅而庸俗的二字，只会玷污我和郭威大哥之间的感情。”
“这世间，何曾有过所谓的海枯石烂的爱情？”
“所谓山盟海誓，不过是人们图一时口舌之快，实际上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百年好合，向来也只是凡人对爱情的美好期望罢了。”
“然而，我与郭威大哥的感情，却恰恰是“百年好合”的真实写照。”
“我不知道该如何定义我和郭威大哥之间的感情，我们从未以世俗定义的那种炽热方式相爱过，但这并不重要。”
“我们相伴百年，一起同甘共苦，百年间从未闹过矛盾，也从未分开过。”
“在我们之间，谈论爱不爱、情不情这些，都显得太过肤浅。”
“我们两人单独相处，整整百年，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这种感情，又岂是爱情所能相比的？”
“我们能相伴百年，朝夕相处，相看两不厌，感情笃厚。这不是远胜过凡人口中的百年好合，胜过世间任何的夫妻关系吗？”
郦素认为，自己除了还没给郭威大哥生过孩子之外，她和郭威大哥之间的感情，哪一点都远超过凡人最憧憬的爱情。
两人之间的情感，历经百年风吹雨打，历久弥新，早已经不是爱情所能局限的了。
“凡人们的寿命短浅，没有机会体验什么叫百年好合，若是仙人，或许可以明白我与郭威大哥之间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那我与郭威大哥到底算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郦素脑海中忽然蹦出一种关系。
“莫非是……道侣？”
刹那间，她心中千丝万缕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不息。
一想到自己和郭威大哥或许算是道侣，她的脸颊不禁微微泛起红晕。
然而，郦素紧接着便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啊，我看得出郭威大哥的心，浩瀚似海，深沉莫测，而我在他心中，不过是这海里的一滴水的分量。”
“自始至终，郭威大哥对我的亲近之意仿佛浑然天成，哪怕历经百年也没改变丝毫。”
“无论是我们在破庙初次相遇，还是在仙人试炼世界历经百年相处，他对我的亲近总是恰到好处。”
“在破庙初次相遇时，他突如其来的那份近乎亲昵的举动，让我感到唐突，就像遇到了一位登徒子。”
“可是，历经百年时光，当初这份亲近不增不减，依旧如初次见面时那般。”
这份距离十分微妙，让郦素觉得郭威大哥将她当作亲人，当作真正的自己人。
可若是再进一步去感受郭威大哥的内心，郦素又感觉那颗心像是星辰大海，浩瀚无边，无法据为己有，甚至难以进一步拉近距离。
“郭威大哥，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百年了，虽然你我朝夕相处，患难与共，可你仍然像是一个谜，像是身后藏着无数的秘密和故事。”
也正是这股神秘的感觉，令郦素发自内心的崇拜郭威大哥，成为郭威大哥忠实的小迷妹。
郦素带着这份心情，沉浸在思绪中，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待她回过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结束了沐浴。
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棉白色睡袍，躺倒在床上等着入睡。
夜色下，郦家别院里面十分安谧。
虫儿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微吱鸣声。
郦素听着虫鸣声，内心感到十分安宁。
小夏在她旁边的客房里睡沉过去。
郦素躺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灵透彻，像倒映一样回放着记忆中的各种片段。
如今这副身体的年龄才二十出头，记忆片段却跨越了一百多年。
在这些记忆片段中，出现最多的还是那个永远不温不火、不咸不淡，淡淡笑着陪伴她的身影。
“郭威大哥……”
郦素夹住双腿，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郭威大哥。
“呼！实在睡不着！”
“习惯了跟郭威大哥一起睡，没有郭威大哥在旁边，根本睡不进去。”
熬了一个时辰后，郦素忽然双脚一蹬，将被子蹬开，从床上飞跃而起。
带着一抹春色，飘若惊鸿，落在搭着衣裳的屏风旁。
“既然睡不着，不如起床练剑。”
“我也好久没练剑，现在这剑术指定生疏得不像话。”
郦素索性换好衣衫去练剑。
身为女子常在外行走，总要有一番武艺傍身才能保护好自己。
郦素不是武者，但她那一手剑术放在只有普通人的武林江湖里，也称得上是一流高手。
时值深秋，夜色空旷，天上的繁星愈显清晰明亮。
郦素在庭院舞起自幼学习的剑术。
白色的身影如夜色中翩然闯入的精灵，在庭院的假山石间和草木深处轻盈穿梭，宛若惊鸿一现，美得令人屏息。
这是一幅悄然绽放而无人欣赏的绝世画卷。
剑光闪烁，银色的剑影如同蝴蝶一般飞舞，泼动的剑痕像一道银色的飘带。
“锵锵锵！”
郦素擅长的这门剑术绵绵如水，滔滔不绝，一浪叠一浪。
剑影像飘带一样飞舞，洒下银月般的剑芒。
舞剑的力量掌握得恰到好处。
练剑的动静甚至没有惊动值夜的护卫。
直到最后，这一门弱水剑术完全施展开来。
剑浪一重叠一重，叠加至千重浪。
“哗啦！”
“哗啦！”
“哗哗哗啦啦！”
竟然有滔滔骇浪的声音从剑上传出。
郦素力气消耗过大，脸颊泛着红晕，鬓间青丝被汗水打湿。
“嗯？这股力气……”
忽然，郦素福至心灵间，感觉这直来直去的蛮力之间，似乎另有妙用。
“执剑以蛮，蛮力如同海面上的巨浪，横冲直撞，崩毁一切。”
“然而，潜藏于海面之下，不动声色的深海暗流，远比海面上的巨浪威力更大。”
“深海暗涌，可让大陆开裂，地塌天倾！”
郦素轻柔地变换剑招，力量瞬间由明转暗。
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操纵感。
“深海之力在暗，海浪之力在明。”
“海洋之力以暗催明，明暗之间的转化……”
“我的力气似乎也可以这样转化！”
“我的力气，似乎可以从手臂上延伸出去……”
“就像那万丈深海之下的暗流涌动到海面上，掀起海面上的巨浪。”
郦素脑中刚闪过这一丝明悟。
剑招骤然一变。
手上直来直去的蛮力忽然消弭于无形。
她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骤然绷紧！
身体像是化作深不可测的海底。
体内像有数道暗流，初起时宛如涓涓细流，传导到海面之上时，化作滔天巨浪。
波涛汹涌！
举剑，刺！
“轰！”
郦素只觉体内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涌出，顺延着长剑冲了出去。
长剑“嗡”的一声，竟然被震碎。
这柄出自名匠之手，价值千金的佩剑，化作了齑粉。
她这误打误撞用出的力气变化玄妙，威力远不止于此。
除了佩剑承受不住力量而粉碎，郦素自己的手掌也“啪”的一声炸开，炸得血肉模糊。
五指齐根迸裂，白骨粉碎，手掌一片血肉模糊。
“啊！”
郦素痛苦的低哼了一声。
同时，剑势不止，粉碎的剑身带着无形的气浪冲破夜空。
“轰！”
剑浪斩碎不远处的假山。
余势未尽，继续冲向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