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边缘,松软的草地上。
劫后余生的五人瘫坐在那里,贪婪地呼吸着充满青草和泥土芬芳的空气,感受着阳光驱散地下世界带来的阴冷与潮湿。
短暂的喜悦过后,现实的压力再次袭来。
秦山首先检查了张勇的情况。
落水似乎并未让他的伤势恶化,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他胸口的青黑色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呼吸微弱。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赵氏聚集地,只有那里的医疗条件才有可能救他。”秦山沉声道,目光投向广阔无垠的绿野平原。地图在落水时遗失了,他们现在失去了明确的指引。
“猴子”开始清点剩余的物资。
情况不容乐观:武器只剩秦山的砍刀、“猴子”的淬毒匕首和贾戈武的骨质短刀;食物几乎耗尽;最重要的虫核,在经历了石林和地下河的战斗后,也所剩无几,饮水倒是暂时不缺,湖泊的水清澈甘甜。
灰影静静地站在一旁,右臂的裂痕处,冷却液已经干涸,露出里面复杂的金属结构和些许火花,它的行动明显变得更加迟滞,能量核心的光芒闪烁不定,显然也到了极限。
贾戈武的状态是众人中最奇特的。
身体依旧虚弱,精神识海空乏,但他能感觉到,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缕来自黑色圆柱体的古老清凉能量似乎活跃了一丝,与他的融合度也在缓慢提升。
同时,与“钥匙”的那层联系,那“毛玻璃”的感觉,似乎薄到了极点,仿佛下一刻就会破裂,但终究还差那么一点点。
他尝试再次内视,集中精神去“敲击”那层隔膜。
“钥匙?钥匙?能听到吗?”他在心中呼唤。
没有回应。
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完全的石沉大海。
他仿佛能感觉到隔膜后面,那片浩瀚的、沉寂的意识海,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像沉睡者无意识的翻身。
有希望!贾戈武精神一振。他猜测,或许需要更充足的能量刺激,或者某个特定的契机,才能彻底唤醒它。
“当务之急,是确定方位,找到人烟,获取情报和补给。”秦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猴子,你负责照顾张勇和警戒。贾戈武,你尽量恢复,你的感知对我们很重要。我负责探索周边,寻找路径或者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起来。秦山如同矫健的猎豹,迅速消失在起伏的丘陵后方。
贾戈武找了一处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将黑色圆柱体贴身收好,开始尝试引导那缕清凉能量游走全身,修复肌肉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惫。他没有虫核可以吸收,只能依靠这圆柱体和自身缓慢恢复。
“猴子”则小心地擦拭着武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绿野平原并非毫无危险,远处森林的轮廓中偶尔传来不知名兽类的低吼,天空中也有翼展惊人的鸟类虫兽掠过。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
阳光逐渐西斜,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
就在“猴子”开始有些焦躁时,秦山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丘陵上,他快步返回,脸上带着一丝振奋。
“有发现!”秦山语气急促,“东北方向,大约五里外,有一条被踩踏出来的小路!沿着小路的方向,我看到了炊烟!”
炊烟!
这两个字如同强心剂,让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有炊烟,就意味着有人类聚集点!
“规模不大,像是个小型村落或者临时营地。但无论如何,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秦山看向贾戈武,“你能行动吗?我们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那里。平原的夜晚可能比石林更危险。”
贾戈武深吸一口气,撑着站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基本的行走已无大碍。
“可以。”
“好!收拾东西,立刻出发!”
希望就在东北方向。众人重新振作精神,秦山背起张勇,“猴子”和贾戈武相互搀扶,灰影沉默地跟在最后,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踏上了绿野平原的土地。
五里的路程对于状态完好的猎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这支伤痕累累的队伍,却显得格外漫长。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的虫鸣和兽吼似乎也越来越密集。
当他们终于翻过最后一道丘陵,看到那片坐落在小溪旁、被简陋木栅栏围起来的、只有十几间粗糙木屋和帐篷的小村落时,天边只剩最后一抹余晖。
村落入口处,有手持简陋弓箭和长矛的人影在巡逻。
他们也发现了秦山这一行奇怪队伍,立刻发出了警戒的呼喊。
秦山示意大家停下,他独自上前几步,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敌意,高声喊道:“过路的旅人!来自石林另一边!有伤员需要救治!请求换取食物、水和临时庇护!”
村落栅栏后一阵骚动,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壮汉走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他们,目光尤其在破损的灰影和昏迷的张勇身上停留了很久。
“石林另一边?你们穿过了死亡石林?”刀疤脸壮汉的语气充满了怀疑和震惊,“证明你们的身份!还有,那个铁疙瘩是什么东西?”
秦山心中微沉,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相信。
他正准备继续解释,试图用虫核或者情报作为交换——
就在这时,贾戈武突然感觉到,贴身收藏的黑色圆柱体,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明显的、带着温热感的震动!
同时,他意识深处那层与“钥匙”连接的、薄如蝉翼的隔膜,猛地剧烈波动起来!
一个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意念,如同穿过漫长梦境,终于抵达了他的脑海:
【检测到稳定空间坐标…环境能量浓度达标…核心修复进度87%…意识链接重新建立…贾戈武,我醒了。】
贾戈武的心脏猛地一跳!
钥匙……苏醒了!
在这个陌生的平原村落前,在他们最需要信息和帮助的时刻,他最大的倚仗和秘密,终于回归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表面上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