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现的“巡林客”让气氛瞬间凝固。
秦山小队刚刚经历了一场与顶级掠食者的生死搏杀,人人带伤,精力耗尽,此刻面对这三个如同鬼魅般出现、气息精悍的陌生人,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秦山强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疼痛,上前一步,将贾戈武和“猴子”隐隐护在身后,目光沉稳地迎向那名发话的巡林客首领。
灰影虽然受损严重,但也默默移动,与秦山形成犄角之势。
“赵氏聚集地的朋友?”秦山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但依旧不卑不亢,“我们正是要前往贵聚集地。我们的同伴身中剧毒,生命垂危,急需救治。”他侧身,让巡林客能看到火堆旁昏迷不醒的张勇。
那名巡林客首领,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冷峻,眼神如同鹰隼般扫过秦山,又仔细看了看张勇的状况,最后目光再次落回灰影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疑惑。
“他是怎么回事?”首领指向灰影,语气带着质询。
一具明显是旧纪元科技造物、却又在战斗中展现出惊人能力的金属傀儡,在任何聚集地都是需要严格审查的存在。
贾戈武心中一提,知道关键问题来了。
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上前解释道:“这是我们在废墟中发现的旧纪元防卫单元,受损严重,我们勉强修复了它的部分功能,用作护卫。它完全听从我们的指令。”他刻意模糊了灰影的真正来历和钥匙的存在。
首领盯着贾戈武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又看了看灰影身上与晶眸猎杀者搏斗留下的狰狞伤痕和熔毁痕迹,最终没有继续深究,转而问道:“你们从哪里来?为什么会被晶眸猎杀者盯上?”
“我们从黑溪村方向过来,穿越了风滚草荒原。”秦山接过话头,避重就轻,“这头猎杀者可能是被我们车辆的声音或者篝火吸引来的。”他没有提及掠夺者和信息素的事情,避免节外生枝。
“黑溪村?”首领眉头微挑,似乎知道那个小村落,“能穿过荒原到这里,算你们有点本事。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赵氏聚集地有规矩,不是谁都能进的。尤其是你们这种……来历不明,还带着这种‘东西’的队伍。”
他指了指灰影,意思很明显。
“猴子”有些急了:“这位大哥,我们队长说了,我们有伤员急需救命!能不能通融一下?”
首领面无表情:“聚集地不是善堂。想要进去,可以。但需要遵守我们的规矩。”
“什么规矩?”秦山沉声问道。
“第一,说明你们的真实来意和身份。第二,所有武器、包括这具傀儡,在进入外围哨站后必须交由我们暂时保管。第三,接受检疫和询问。第四,支付‘入城税’,或者证明你们有足够的价值,值得聚集地为你们破例。”首领一条条列出,语气不容置疑。
武器上交,灰影被扣留?这等于卸去了他们大半的武装!秦山眉头紧锁。但张勇的状况确实不能再拖。
“我们的来意很简单,兑换基因药剂,救治同伴,并进行必要的补给。”秦山选择坦诚部分目的,这是他们最初的目标,也最能取信于人,“我们可以支付虫核作为入城税。至于价值……”他目光扫向地上那头晶眸猎杀者的尸体,“这头猎杀者,算不算我们的价值?”
晶眸猎杀者是荒原上顶尖的掠食者,它的鳞甲、骨骼、尤其是那枚即便碎裂也依旧蕴含着能量的额心晶体,都是极其珍贵的材料。其价值远超普通虫兽。
三名巡林客的目光都落在了猎杀者的尸体上,眼神微微变化。
显然,他们很清楚这东西的价值。
首领沉吟了片刻,再次看向秦山:“你们是进化者?”他注意到了秦山异于常人的体魄和刚才战斗中表现出的力量,以及贾戈武那神秘莫测的“能力”。
“是。”秦山坦然承认。在聚集地,进化者的身份通常能获得更多的尊重和一定的特权。
“好。”首领终于点了点头,“看在同为人类,以及这头猎杀者的份上,我可以带你们去外围哨站。但规矩不能破。武器和傀儡必须上交,接受检查和询问。只要你们没有问题,聚集地不会为难你们,甚至可以为你同伴联系医生。但如果你们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只是求活路的旅人,没有恶意。”秦山郑重承诺。
“希望如此。”首领挥了挥手,对身后两名同伴示意了一下。那两人立刻上前,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晶眸猎杀者的尸体,将其有价值的部位快速分解、打包。
“跟我来吧。车还能开吗?”首领看向那辆布满伪装和弹孔的越野车。
“可以。”贾戈武答道。
“开着它,跟紧我们。记住,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首领警告了一句,随后转身,与两名同伴一起,如同融入夜色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在前方引路。
秦山小队重新上车。贾戈武发动引擎,操控着车辆,紧跟在那三名巡林客身后。车辆在黑暗中颠簸前行,穿过更加崎岖复杂的地形。
大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依托着几座风化岩山建立的简陋营地。木质了望塔上闪烁着微弱的灯火,隐约可以看到持枪巡逻的人影。这里就是赵氏聚集地的外围哨站了。
在哨站门口,他们被拦了下来。如同巡林客首领所言,秦山的砍刀、“猴子”的匕首、贾戈武的骨刀,以及所有被认为可能具有威胁的物品都被要求上交,登记封存。
轮到灰影时,负责检查的哨兵明显非常紧张和警惕,数把武器对准了它。在贾戈武的指令下,灰影沉默地走到了指定的区域,关闭了大部分主动功能,只保留基础感应,如同真正的雕塑般静止不动,被专人看管起来。
张勇被用担架抬了下来,立刻有穿着白色袍子、像是医务人员的人上前进行初步检查和紧急处理。
贾戈武、秦山和“猴子”则被分别带进不同的房间,进行单独询问。
问题无非是来历、目的、沿途经历、灰影的由来等等。贾戈武早已和秦山对好说辞,坚持了废墟发现、勉强修复的说法,对于自己的能力,则含糊地归结为感知方面的进化。
询问过程还算顺利,或许是因为他们坦白了兑换药剂的目的,以及那具晶眸猎杀者尸体带来的价值,哨站的负责人并没有过于为难他们。
当黎明的曙光再次降临时,询问结束了。
一名哨站军官模样的人对他们说道:“你们可以进入聚集地外围区域了。伤员我们会送往医疗站。但你们的活动范围会受到限制,在确认你们彻底无害之前,不得进入核心区。另外,你们带来的那具傀儡,需要由我们的技术人员进行进一步检查,在确认安全之前,不能还给你们。”
虽然受到了诸多限制,灰影也被扣留,但至少,他们踏入了赵氏聚集地的门槛,张勇也得到了初步的救治。
跟着一名引路的哨兵,穿过哨站简陋的栅栏,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比黑溪村规模大了十倍不止的聚居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粗糙但结实的木石结构房屋鳞次栉比,街道上已经有了早起忙碌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炊烟、食物和人畜混杂的气味。远处,还能看到更加高大、似乎带有旧纪元风格的建筑轮廓。
这里充满了混乱、粗糙,但也充满了……生机。
历经磨难,他们终于抵达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明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