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吓人的阵仗。玄七把那哑仆按在刑凳上,那人瞪着眼睛呜呜直叫,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了。地牢里又潮又冷,墙上挂着的刑具叮当作响,空气里还飘着一股子血腥味,熏得我直想吐。
萧绝站在我旁边,轻轻握住我的手:“要是受不住就先出去,这儿交给我。”
我摇摇头,指甲掐进掌心里。不行,我得亲眼看着,我得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恨我,恨到要在床榻上插毒针。
玄七的手段真是......我没法形容。他也没用大刑,就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哑仆的穴位上轻轻扎了几下。那哑仆突然浑身抽搐,眼珠子瞪得老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喘不过气来。
“这点穴手法能让人浑身剧痛,却又喊不出声。”萧绝在我耳边低声解释,“比鞭子棍子管用。”
我看着他冷静的侧脸,心里有点发寒。这个男人,到底还有多少我不了解的一面?
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哑仆就受不住了。他拼命朝玄七点头,眼睛里全是哀求的泪光。
玄七这才在他颈后按了一下,哑仆猛地吸了口气,瘫在刑凳上直哆嗦。
“说吧,”萧绝冷冷开口,“谁指使你的?”
哑仆张了张嘴,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玄七递过纸笔,他颤抖着写下三个字:慕容雪。
我心里咯噔一下。慕容雪?那不是丞相府的嫡女吗?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我?
萧绝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果然是她。”
“你早就知道?”我惊讶地问。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猜到几分,没想到她真敢动手。”
原来这个慕容雪一直爱慕萧绝,听说我们的婚事后就怀恨在心。更麻烦的是,她姑姑是太子的生母,也就是说,她和太子是表亲。
哑仆又在纸上写:她说......五小姐挡了她的路......
我心里一阵发冷。就因为这个?就因为我许给了萧绝,她就要置我于死地?
“那些毒针是哪来的?”萧绝继续问。
哑仆写道:慕容小姐给的......说是见血封喉......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好狠毒的心肠!
萧绝示意玄七继续问。哑仆像是豁出去了,哗哗地在纸上写个不停。越看我心里越惊,原来慕容雪和太子早就勾结在一起,一个想要萧绝的命,一个想要我的命。
最后,哑仆写道:慕容小姐说......五小姐是前朝余孽......留不得......
前朝余孽?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我猛地想起娘亲留下的那些医书,想起婚书上那个前朝玉玺的印记......
萧绝一把抢过那张纸,三两下撕得粉碎:“胡说八道!”
他让玄七把哑仆带下去严加看管,然后拉着我快步走出地牢。一直到回了书房,他的脸色还是铁青的。
“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给我倒了杯热茶,“慕容雪这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我捧着茶杯,手还在发抖:“可是......可是我娘的那些医书......”
“你娘是前朝御医之后,这我知道。”他在我面前蹲下,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可这跟你没关系。前朝都亡了三十年了,哪来的什么余孽?”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不安。如果我真的跟前朝有关系,那我和萧绝的婚事......
“别胡思乱想。”他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就算你真是前朝公主,我也娶定你了。”
我被他这话逗笑了,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这些日子压在心头的委屈、恐惧,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他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靠在他肩上,哭得稀里哗啦。自从娘亲去世后,我就再也没这么痛快地哭过了。总是咬着牙忍着,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可现在,终于有个肩膀可以让我靠一靠了。
等我哭够了,他才低声说:“慕容雪的事,我来处理。你最近少出门,进宫的事也先推一推。”
我点点头,哑着嗓子问:“那太子那边......”
“他蹦跶不了几天了。”萧绝冷笑,“皇上已经对他起疑了,就等着抓他的把柄呢。”
原来他早就布好了局。我心里暗暗吃惊,这个男人,心思深得可怕。
第二天,丞相府就传来消息,说慕容雪突发恶疾,被送到城外的庄子上静养去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萧绝出手了。
府里的下人们看我的眼神更加敬畏了。连父亲见了我,说话都带着几分小心。
“清浅啊,”他试探着问,“摄政王那边......没生气吧?”
我知道他怕牵连云家,便宽慰道:“父亲放心,王爷明事理,不会迁怒无辜的。”
他这才松了口气,又说起太后召见的事:“既然王爷说暂缓,那就再等等。太后那边,为父会去解释。”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就是嫡女的待遇吗?连父亲都要看我的脸色行事了。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研究娘亲的医书。那些关于前朝的记载,我越看越心惊。原来娘亲的祖上不光是御医,还是前朝皇室的专属太医,知道不少宫廷秘辛。
难道慕容雪说的......不是空穴来风?
这个念头让我打了个寒颤。如果我真的跟前朝皇室有关系,那我和萧绝......
“又睡不着?”窗外传来萧绝的声音。
我打开窗,他像往常一样翻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知道你肯定没睡,带了宵夜来。”
食盒里是我最爱吃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我心里一暖,他总是这么细心。
“还在想慕容雪的话?”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把医书指给他看:“我娘祖上,确实是前朝御医。”
他扫了一眼,不以为意:“那又怎样?前朝御医的后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是余孽?”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认真地说,“云清浅,你记住,你就是你,跟什么前朝没关系。”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心里突然就踏实了。是啊,我就是我,云清浅,跟什么前朝都没关系。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三日后皇上在宫中设宴,你跟我一起去。”
我愣住了:“可是慕容雪刚出事,太子那边......”
“正因为如此,才更要去。”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人,你得让他知道,你不好惹。”
我明白了。他这是要带我去示威呢。
也好。既然躲不过,那就正面迎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