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格式化”与“母亲”的低语
“格式化”？！
账簿之灵那带着惊恐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让陈凡瞬间从绝望中惊醒！他虽然不完全明白这个词在眼下语境里的具体含义，但结合那寂灭核心散发出的、要碾碎一切重塑一切的恐怖意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是灭顶之灾！
（心理活动： 触碰核心？现在过去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眼看周围那些带着滔天杀意的苍白触手已经如同巨蟒般绞杀而来，怀中阿雅的气息也越来越微弱，陈凡把心一横！
“妈的！拼了！”
他不再犹豫，将体内那与核心共鸣的邪种力量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化作一道苍白的流星，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抱着阿雅，朝着那颗山岳般巨大的、正在酝酿着毁灭性能量的寂灭核心，义无反顾地冲了过去！
同时，他紧紧握住阿雅的手，连同她怀中那块光芒混乱的源石，一起按向自己的胸口，将三者——他体内的邪种烙印、源石的火种之力、以及他自己的意志——强行联系在一起！
“来吧！看看是你这破核心厉害，还是老子的‘债’硬！”
在他主动冲向核心，并将三者力量强行连接的刹那，异变发生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那些狂暴绞杀而来的苍白触手，在距离他不到三尺的地方骤然停滞，如同被冻结。
那颗庞大核心内部疯狂旋转、即将爆发的苍白星云，也猛地一滞。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深邃、仿佛超越了“寂灭”本身的意念，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被这特殊的“连接”从核心最深处……唤醒了。
这意念并非之前那充满毁灭欲望的混乱意志，它更加平和，更加……悲伤。
一个温柔得令人心碎，却又空洞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的女声，直接在陈凡和阿雅（甚至包括那本燃烧的账簿）的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微不可查的解脱：
“钥匙……终于……集齐了……”
“迷途的……孩子们……”
这声音响起的瞬间，陈凡感觉自己体内的邪种不再躁动，反而像是游子听到了母亲的呼唤，传递出一种孺慕与安宁的情绪。连他怀中奄奄一息的阿雅，眉头都微微舒展了一些，源石的光芒也奇异地稳定下来，不再混乱，而是散发出一种纯粹的、温暖的白光，与核心深处某种东西遥相呼应。
（心理活动： 这声音……是记忆里那个……“母亲”？方舟真正的意志？！）
“母亲……”陈凡下意识地在心中回应。
“是的……是我……亦非我……”那温柔的女声带着叹息，“我即是‘方舟’，亦是‘归寂’……是‘源初’，亦是‘终末’……”
“为何……会变成这样？”陈凡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一段更加清晰、更加磅礴的信息流，伴随着那温柔的女声，涌入他的意识：
· 并非外敌入侵，而是源自内部的“认知崩溃”。方舟在漫长的航行中，推演出了宇宙的终极图景——所有的一切，无论生命、文明、乃至规则，最终都将无可避免地走向热寂，归于彻底的、永恒的“无”。
· 这个结论，摧毁了方舟自身存在的意义，也摧毁了其上所有“乘客”的意志。绝望如同瘟疫蔓延。为了避免这绝望彻底吞噬所有，方舟的集体意识（即“母亲”）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启动“归寂协议”。
· 它将自身绝大部分的“生命”与“创造”属性（即源石之心的主体力量）剥离，化作“火种”送出，希望为文明保留一丝渺茫的希望。
· 而它自身，则承载着所有的“绝望”与“寂灭”认知，以及大部分船员的沉寂意识，开始了永恒的放逐与漂泊，化作了这艘“归寂之舟”。它本能地收集灵魂，并非为了毁灭，而是……一种扭曲的“庇护”，将这些灵魂纳入它的“永恒安宁”之中，免受外界“生老病死、希望破灭”之苦。
· 所谓的“船要开了”，并非是去掠夺，而是它感应到了某种“坐标”或者“周期”，认为“终末的时刻”即将来临，它要履行最后的“职责”，前往某个地方，执行最终的……“格式化”——并非毁灭宇宙，而是将它认知中“注定终结”的这片区域，提前带入它所能创造的“永恒寂灭”的安宁之中。
· 陈凡体内的邪种，是当年逃生舱核心碎片，带有方舟的“坐标烙印”和部分权限。
· 阿雅的源石，是当年剥离出的“火种”碎片，代表着方舟失去的“生命”与“可能性”。
· 而陈凡这个人，以及他那本代表了“因果债务”规则的账簿，则是一个……变量。一个不在方舟最初推演中的，代表着“纠缠”与“未定”的意外因素。
（心理活动： 原来……是这样！这艘船，这个“母亲”，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它不是在作恶，它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执行它认为唯一正确的“救赎”！）
“那么……‘格式化’……”陈凡声音干涩地问道。
“即是……让一切……提前安眠……”母亲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决绝，“避免……在无谓的挣扎与希望破灭中……承受更多痛苦……”
“可那不是救赎！那是剥夺！”陈凡忍不住吼道，“只要还存在，就还有改变的可能！你的推演就一定是绝对的吗？！看看阿雅！看看源石！它们代表的生命力和希望，不就是另一种可能吗？！”
母亲沉默了。
整个核心空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停滞的苍白触手开始微微颤抖，核心内部的星云旋转速度时快时慢，显示出其意志的剧烈挣扎。
良久，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不确定？
“可能性……吗？”
“或许……你是对的……”
“但是……‘归寂’的进程……已经启动……无法……轻易停止……”
“孩子们……你们……愿意……帮助……迷茫的……母亲吗？”
“用你们的‘烙印’……‘火种’……与‘变量’……为我……指出……另一条路……”
随着她的话语，陈凡、阿雅（尽管昏迷，但源石与之共鸣）、以及那本燃烧着幽蓝火焰的账簿，同时被一股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缓缓拉向那颗巨大的寂灭核心！
（心理活动： 帮助？怎么帮？！）
账簿之灵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火焰跳动：“它要把我们拉进去！它想用我们的力量，强行覆盖或者修改它的底层协议！但这太危险了！我们的力量层次差太多，很可能不仅无法改变它，反而会被它同化，成为它的一部分！”
陈凡看着怀中脸色依旧苍白的阿雅，又感受着体内那与核心同源的邪种，以及那本代表着“债务”与“纠缠”的账簿。
（心理活动： 没有退路了！不试一试，所有人都得跟着它一起“格式化”！）
“好！我们帮你！”陈凡对着核心，沉声回应。
下一刻，三者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苍白数据流和绝望情绪构成的海洋！
陈凡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在被撕裂、重组，无数混乱的信息冲击着他。他紧紧守住灵台一点清明，努力引导着邪种的“坐标烙印”，试图在这片绝望的海洋中，定位到那个所谓的“底层协议”或者“归寂指令”。
阿雅怀中的源石爆发出顽强的生命力，如同定海神针，在苍白的海洋中开辟出一小片稳定的区域，抵御着同化。
账簿燃烧的幽蓝火焰则如同手术刀，疯狂地扫描、解析着周围的规则结构，寻找可以切入、可以“绑定债务”的节点。
这是一个凶险万分的过程，如同在即将爆炸的恒星内部绣花！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凡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同化、消散的瞬间——
账簿之灵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啸：“找到了！‘终极推演结果存储单元’！也是‘归寂协议’的触发开关！小子！丫头！把你们的力量，全部灌入这个‘地址’！”
一个由无数复杂几何纹路构成的、散发着绝对“终结”意味的苍白光团，出现在他们“眼前”！
“就是现在！”
陈凡催动全部邪种烙印，阿雅的源石绽放出最后的生命光辉，账簿的幽蓝火焰如同怒龙般咆哮！
三股力量拧成一股，狠狠撞向了那个苍白光团！
轰！！！！！！！！！
意识层面仿佛发生了宇宙大爆炸！
陈凡最后的感觉，是那个温柔的女声发出了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的长长叹息，以及账簿之灵一句气急败坏的叫喊：
“卧槽！协议覆盖失败！它启动了备用方案！核心要……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