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随意得近乎于无礼的声音，惊得葬龙渊内的众人目瞪口呆。
一个个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在说什么？
坐骑？
他在叫谁？
他是在叫那头上古神兽？
这个念头，刚一从他们脑海中冒出来，就被他们自己给否决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一定是他们被吓傻了，产生的幻觉。
那可是上古神兽啊！
是能让天地变色，万物臣服的存在。
怎么可能会有人，敢用这种仿佛在叫自家土狗的语气，跟它说话？
这个人，是疯了吗？！
……
天穹之上。
那双如同金色太阳般的巨大眼眸缓缓转动，终于正眼看向了下方的苏澈。
它的眼神中，没有愤怒。
因为，在它的认知里，蝼蚁是没有资格让神明感到愤怒的。
有的，只是对低等生物，那可笑无知的漠然。
“坐骑？”
一个古老而又宏大的意志，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一只卑微的虫子……”
“竟敢……亵渎……神明？”
伴随着这股意志，一股庞大百倍的恐怖神威，如同天河倒灌一般，朝着苏澈当头压下。
九幽冥雀甚至懒得动手。
它只需要动用神威，就能将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直接碾成齑粉。
面对这足以让陆地神仙都瞬间神魂崩溃的恐怖威压。
苏澈依旧是淡漠的样子。
甚至还淡定地掏了掏耳朵，撇撇嘴。
“吵死了。”
“嗓门大，就有理了？”
他看着天空中摆出神明审判姿态的九幽冥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别闹。”
“给你三息时间。”
“自己滚下来，或者我上去把你揪下来。”
“自己选。”
……
轰！
如果说，苏澈之前喊九幽冥雀“坐骑”，是让众人感到了荒谬。
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彻彻底底的颠覆三观。
疯子！
绝对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不仅敢对神兽不敬，他竟然还敢威胁神兽？！
陆芷凝、萧逸，以及所有还清醒的人，大脑都彻底宕机了。
他们已经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而九幽冥雀，显然也被苏澈的言论给气笑了。
是的，笑了。
虽然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所有生灵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它那古老意志中，传递出的就是不屑的嗤笑之意。
“有趣的虫子。”
“既然……你如此……渴望……死亡……”
“那么，本尊……便赐予你……永恒的……寂灭！”
话音落下。
啾——！！！
一声充满了怒火的啼鸣，响彻天地。
九幽冥雀这次是真正动怒了。
它张开巨口，无穷无尽的黑色火焰，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它口中喷涌而出。
九幽冥火！
传说中，能够焚烧万物，焚烧空间，甚至焚烧法则的死亡之炎。
黑色的火海，遮蔽了天空，带着足以焚尽整个葬龙渊的恐怖高温，朝着下方的苏澈席卷而去。
它要将这只不知死活的虫子，连同他的灵魂，都彻底烧成虚无。
面对焚天灭地的黑色火海，苏澈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唉。”
“敬酒不吃吃罚酒。”
“真麻烦。”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看似懒散的身体里，【万兽亲和】的能力苏醒了。
嗡——！
无形的意志，从苏澈身上向外扩散。
【万兽亲和】直接作用于生灵的本源。
凡有灵之兽，皆需臣服。
轰！
当这股意志与席卷而来的九幽冥火，接触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足以焚烧万物的黑色火海，刹那止步，就像是叛逆的士兵，听到了最高统帅的号令。
整片火海，剧烈地颤抖、翻滚，最后化为无数只由火焰组成的黑色小鸟。
这些火焰小鸟，围绕着苏澈，翩翩起舞，发出阵阵欢快的“啾啾”声。
它们在献舞？
“啾……？”
天穹之上，九幽冥雀金色的巨眼中，露出了茫然与困惑。
它不明白。
为什么，自己的本命神火，会不受控制？
为什么，自己的神魂，会产生想要跪地臣服的冲动？
它无法理解。
但它的本能，却在疯狂地向它发出警告。
——臣服！
——立刻！马上！臣服于他！
九幽冥雀呆愣在空中，神魂天人交战，不知是该跪服还是继续攻击。
苏澈瞥了一眼挣扎犹豫的九幽冥雀，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抬起手，目光落在九幽冥雀的身上，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契约，成。”
【言出法随】！
以【万兽亲和】的意志为引，以【言出法随】的法则为锁。
嗡——！！！
一股超越了此界的规则之力瞬间降临。
仿佛，是天地在下达旨意。
“你，是我的坐骑。”
这个事实，被强行烙印在了法则之网中。
“不——！！！”
九幽冥雀的灵魂深处，爆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它想要反抗、挣脱，却没有用。
在法则面前，它的神威脆弱得就像是一张纸。
一股法则之力构成的金色契约符文，凭空出现，无视了它所有的神魂防御，直接烙印在了它灵魂的最深处。
那一瞬间，九幽冥雀所有的骄傲尊严都彻底崩塌了。
它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自己招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以言定法则，身上却不带任何神性之力。
啾……
一声满是委屈的哀鸣从它口中发出。
恐惧，彻底战胜了骄傲。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它是上古神兽，但它也是俊杰。
它疯狂地收敛起身上的气息。
在葬龙渊内外，所有幸存者已经彻底麻木的呆滞目光注视下，缓缓从空中落下。
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扑通”一声，跪服在苏澈面前。
高傲的头颅深深低垂，那恭敬的模样要多谦卑有多谦卑，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那姿态，比之三头化神境妖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围观的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们原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心理准备，现在死里逃生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欣喜的。
大脑一片空白，彷佛梦游一般，僵着脸呆呆地望着。
苏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
“早这么听话，不就完事了？”
他伸出手，在撒娇的九幽冥雀鸟头上随意地拍了拍。
“以后，就叫你小黑吧。”
“简单，好记。”
啾……（委屈，但不敢说）
九幽冥雀发出一声卑微的啼鸣，讨好似地蹭了蹭苏澈的手掌。
做完这一切，苏澈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了九幽冥雀宽阔的脊背之上。
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接躺下。
“好了。”
“此间事了。”
“回家，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