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懒洋洋的问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台下的“青年才俊”们,一个个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再迈出一步。
上?
上去干什么?
上去体验一下被一根烧火棍一招秒杀,然后像个破麻袋一样飞出场外的快感吗?
他们不傻。
连王冲和钱多多这种级别的天才,都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他们上去,除了多给这位“杂役剑神”的辉煌战绩添上一笔,没有任何意义。
高台之上,之前还谈笑风生、指点江山的世家大佬们,此刻也都一个个闭上了嘴,表情凝重到了极点。
他们看向苏澈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么现在,就是在看一头披着羊皮的史前巨兽!
怪不得!
怪不得他敢在论道环节说出惊世骇俗的“板砖理论”!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所谓的剑法,所谓的招式,可能真的就跟那块板砖一样,只是一个用来解决问题的工具!
当你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规则的时候,你还需要在乎规则吗?
一力降十会!
这小子,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给在场的所有人,上了一堂最深刻的剑道课!
王啸天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却浑然不觉。
他怎么也想不通,苏家这个被当成废物养了十几年的家伙,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如此恐怖的怪物!
这不合常理!
这不符合逻辑!
“爹……他……”苏清雪躺在父亲的怀里,虚弱地看着台上的弟弟,美丽的眸子里,写满了震撼和迷茫。
她发现,她对这个弟弟的了解,竟然是一片空白。
苏长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女儿,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台上的儿子,眼神中,激动、骄傲、愧疚……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到了极点。
他为儿子的强大而骄傲,也为自己这十几年来对儿子的忽视和误解,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擂台之上,苏澈等了半天,也没见人上来,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喂,没人了吗?”他扛着烧火棍,对着裁判长老喊道,“没人了就赶紧宣布结果啊,我还等着回去睡午觉呢。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裁判长老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台下噤若寒蝉的年轻人们,又看了一眼高台上那些脸色各异的大佬们,正准备开口。
“我来!”
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眼神阴鸷的青年,缓缓走上了擂台。
“是清河张家的张启!”
“就是那个在论道环节第一个上台,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的家伙?”
“他竟然敢上台?他不要命了?”
台下响起一片议论声。
这个张启,正是之前在论道环节,第一个上台引经据典,结果被王啸天无视,闹了个大红脸的那个。
他实力不弱,也有蕴气后期的修为,但跟王冲和钱多多比起来,还差了一截。
连那两人都被一招秒了,他上来干什么?
张启一上台,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摆开架势,而是对着苏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张启,见过苏兄。”
他这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澈也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有事?”
“苏兄。”张启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狂热,“苏兄刚才那两场比试,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对苏兄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一上来,就先拍了一大通马屁。
苏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重点。”
“是是是。”张启见状,连忙说道,“晚辈斗胆,想请苏兄……指点一二。”
指点?
所有人都听懵了。
你这是来比武的,还是来拜师的?
苏澈也乐了:“指点你?我收费很贵的。”
“不不不。”张启连忙摆手,“晚辈不敢奢求苏兄倾囊相授。只是……晚辈想看看,苏兄您那神乎其技的……棍法,到底有何精妙之处。还请苏兄不吝赐教!”
他说着,再次深深一揖。
他这姿态放得极低,把苏澈捧得高高的,让人根本不好意思拒绝。
这家伙,倒是个人精。
苏澈摸了摸下巴,心里琢磨着。
直接一棍子把他打飞吧,显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
可要真跟他一招一式地打,又太浪费时间,不符合自己“躺平”的人设。
有了。
苏澈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对着张启,懒洋洋地说道:“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陪你玩玩。”
他顿了顿,将手中的烧火棍往地上一插,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不过,我有个条件。”
“苏兄请讲!”
“我就用一只手,而且,我只守不攻。”苏澈淡淡地说道,“你要是能在一百招之内,碰到我的衣服,就算你赢。”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单手?
只守不攻?
一百招之内碰到衣服就算赢?
这……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自信!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张启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本来想靠着放低姿态,来博取苏澈的好感,顺便看看能不能偷学到一招半式,再不济,也能在台上多撑一会儿,挽回一点论道时丢掉的面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苏澈竟然比他想象的还要狂!
“苏兄!你……你欺人太甚!”张启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怎么?不愿意?”苏澈掏了掏耳朵,“不愿意就赶紧下去,别耽误我睡觉。”
“我……”张启气得浑身发抖,他看了一眼台下众人看好戏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今天,他要是不打,就会成为整个江南武林的笑柄!
“好!好!好!”他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既然苏兄如此自信,那晚辈就斗胆讨教了!”
说罢,他不再客气,手中的长剑发出一声剑鸣,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朝着苏澈猛扑过去!
他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追风剑法》,剑光如影随形,快如闪电,从四面八方罩向苏澈!
他就不信,在自己如此绵密不绝的攻击下,苏澈单手还能防得住!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面对他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剑招,苏澈只是背着一只手,另一只手随意地挥舞着。
他的动作看起来很慢,很随意,甚至有些懒散。
但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张启的剑尖之前。
或弹,或拨,或拈,或引。
明明只是用两根手指,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妙的力量。
张启只觉得自己的剑,像是刺在了一团棉花上,又像是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黏住了。
每一剑都用尽了全力,但每一剑都石沉大海,有力使不出。
他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憋屈。
而苏澈,却还有闲心开口。
“啧啧,你这招‘风卷残云’,手腕太僵了,真元从肩膀传到手腕,再传到剑尖,中间至少浪费了七成。你是在给我的手指挠痒痒吗?”
“哎,步子慢了半寸。你这一剑刺过来,我都能抽空喝口茶了。这要是生死搏杀,你已经死了三次了,知道吗?”
“你师父没教过你,出剑要讲究精气神合一吗?你看你,气喘吁吁,眼神涣散,跟个肾虚的公子哥一样,这还打个屁啊?”
“你这跟娘们绣花有什么区别?”
苏澈一边轻松格挡,一边开启了“现场教学”模式。
张启的脸色,从涨红,到煞白,再到铁青。
他的心态,也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怀疑人生。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要上台来受这份罪?
台下的观众们,也都看傻了。
他们眼中只看到,张启在发了疯似地围着苏澈猛攻,剑光舞得密不透风。
而苏澈,却始终背着一只手,闲庭信步般地在方寸之间挪移,偶尔伸出手指弹一下,就把张启的剑招给化解了。
那姿态,那神情,轻松写意得就像一个绝世宗师,在指点一个不成器的徒孙。
这……这他妈真的是在比武吗?
这分明是在单方面的吊打和羞辱啊!
“啊——!”
终于,在苏澈又一句“算了,太菜了,没意思,你还是下去吧”的叹息中,张启的心态彻底崩溃了。
他大吼一声,剑招大乱,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苏澈抓住机会,伸出手指,在他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叮!”
一声脆响。
张启只觉得一股无可抵挡的大力传来,手中的长剑再也握持不住,脱手而出,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苏澈的另一只脚,只是随意地一伸。
张启正好被绊了个正着,整个人如同滚地葫芦一般,嗷地一声,狼狈不堪地摔下了擂台。
全场,第三次,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