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菱笑容客套，关门的速度却不含糊，“砰”的一声，干脆利落。
“吃饭吃饭，今天运气好买到条鱼炖了汤，可香了。”
武菱家的餐桌上有鱼汤，有青瓜炒肉，还有炒鸡蛋，配着咸菜馒头，还算丰富，吃得楚牧都顾不上说话，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样的日子更令人满足。
吃完饭后，楚牧陪武菱出去走走消食，顺道问起她在院子花盆里种的杭菊。
“秦工问我的，说你种的怎么长得这么好，叶片绿油油，茎秆粗壮，用得什么法子？”
“秦工是？”
“学校后勤生产队上的，他就专门种这个，一部分供应给卫生所、服务社，一部分用来给学校创收改善条件，说是无意间看见你种的杭菊，跟我说几回了让我来问问。”
武菱的杭菊确实养得好，她也上心，想着等收获后自己泡水喝，清热明目。
“就是那么种的，可能我种得少，照顾得就尽心些。”
她也没什么经验可总结，跟楚牧并排慢慢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忽然从一家的窗户里传来女人尖锐的声音，随后便是婴儿不住地啼哭。
两人停下看了一眼，是严振江和萧晚晴家。
严振江回去后就跟萧晚晴吵起来，话里话外说她不会做人。
“董美丽跟你关系好，你也不能可着她一个人使劲折腾，你还让她洗我的汗衫和……，你怎么想的？”
他都说不出口！这会儿浑身觉得不自在。
萧晚晴凉凉道：“那你倒是自己洗啊，我刚生完孩子，你还是换了衣服往那儿一扔，怎么，衣服自己就能干净是吗？”
“那你也不能……”
“那你洗啊！从明天开始家里的事你来做啊！志刚没有尿布用那就光着！你不做就让你儿子裹一身屎尿好了！”
萧晚晴发出崩溃的尖叫，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
不说楚牧只要有空就赶回来做饭，家里头也都是他在收拾，经常看他拎个篮子去买菜、倒垃圾，就连没脑子的董美丽，她男人夏勇这半年也是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的事。
唯独严振江，是一点儿家务活不愿意干，动不动就说他是个男人，是要保家卫国干大事的，哪能做这些，说他负责养家，萧晚晴做家务，这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如果严振江真是她看过的剧情里，立下数次功劳，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她也就认了，可他到现在为止什么亮眼的表现也没有，就光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
凭什么自己摊到的就是这么个男主？他凭什么当男主！
萧晚晴爆发出可怕的情绪，严振江只能先退一步，捏着鼻子把尿布胡乱洗出来，又抱着严志刚哄了半宿。
眼瞅着萧晚晴当真想要甩手不管，严振江只能第二天一早，抱着孩子去萧家寻求帮助。
萧母又来了家属院帮忙，嘴里还念叨着，“早说了让你多学学，谁生孩子不都是从不懂一点点学？就你这么没耐心？”
萧晚晴也不理她，她心情很差，状态也不好，脸上皮肤黯淡无光，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不过有了萧母的帮忙，萧晚晴崩溃的情绪又渐渐平复下来，很快被另一种烦躁取代。
“你不要给他绑着腿，他不舒服。”
“他才吃饱，不饿，你不要总让我喂他。”
“他还在哭，你再抱会儿，抱抱就不哭了……”
然而萧母不是董美丽，她只需要瞥过去一个眼神，加一句“你懂什么”，就能完全无视萧晚晴的意见。
“你是生了个孩子，又不是断手断脚了，天天躺那儿享什么清福呢？我亲孙子不带来给你带孩子，你一张嘴指挥来指挥去像什么样子？”
萧母心里头惦记自己的孙子，对萧晚晴的耐心也就没那么足，她大多时间只是帮着做做家事，孩子还是让她自己带。
“这才是第一个，往后难道你就不生了？多习惯习惯，对你以后只有好处。”
萧晚晴对董美丽可以无所顾忌，对她妈却只能按捺下烦躁，如果把她也气走，自己真就是一点指望都没了。
她抱着严志刚出去晒太阳，看见董美丽一边晒被子一边跟人叽叽喳喳地说话，语气轻快，透着股自在的雀跃。
她一个工具人凭什么过得这么逍遥？
萧晚晴心里涌出浓重的不甘心，抱着孩子走近，“美丽晒被子呢？”
董美丽一看见她，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尴尬地点点头，“嗯。”
“真勤快，一会儿去买菜不？我们一道去？正好能做个伴。”
“我早上已经去买过了。”
“那你一会儿干什么呢？”
董美丽不理解，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顶顶聪明，但也不认为自己是个笨蛋，尤其在跟人交往方面，她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点天赋在的。
可她真搞不懂萧晚晴，她怎么能在说出没有她萧晚晴自己算个屁这种话之后，还能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用亲昵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我忙着呢，要去地里看看，还要给两个孩子补裤子，还要去听报告……”
她随口应付，把地上的盆拿起来就要往家走。
然而萧晚晴抱着孩子就跟在她后面，一副要跟着她回家的架势。
董美丽：……“
她感觉自己可能招架不来，于是脚步一转，停在了武菱家门口。
萧晚晴隔着几步站住，“你找武菱有事？”
“……是有点儿。”
董美丽敲开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点，“我……想问你个事儿。”
武菱低头看见她手里硕大一个盆，又看到旁边站着的萧晚晴，弯了弯嘴角：“什么事？”
“我能进去说不？”
武菱往旁边让开，看向萧晚晴：“你也有事儿？”
萧晚晴不说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武菱自行判断了一下，“那就是没事儿。”
然后把门关上。
她门一关，董美丽明显放松下来，盆往地上一放，找个张凳子坐下缓气。
武菱好笑地看她：“又来我这儿躲？你是长在萧晚晴的食谱上吗？”
“啥意思？你是说我怕她吃了我？你咋这么会说话呢？我还真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