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风起青萍
隐秘洞府内，林言缓缓睁开双眼，三枚古朴的铜钱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卦象清晰的昭示着顺遂之意。
他指尖轻轻拂过铜钱，将其收起。
顺遂……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根据些天探测到的消息，符灵此人为人和善却心思细腻。
说话时滑不溜秋，从不轻易表态，看来是在观察云琅宗态度。
结合风雨楼关于青符门近年的情报，其态度谨慎，是以自保为先。
林言指尖轻叩桌面。
石刚声若洪钟，选位却暗合攻守之道……
风无痕给墨辰汇报时提及，其昨日曾当众斥责血刀宗行事不端。
此人性情暴烈却也直率，对血刀宗不满已露端倪，或可引为助力。
柳妙玉琵琶不离手……
妙音谷超然于世，心怀慈善，其弟子却在坊市多番探查灵力痕迹，看来是想查明真相，而非单纯站队。
刘烁四处寒暄，话题不离法器建议之事……
宋清源亦言，其携重礼名录而来。
金虹谷逐利，是最好争取，也最易摇摆的一方。
而云琅宗借青木之名聚势，已有几派盟主之相。
此乃阳谋，各派心知肚明，却因无瑕丹药之利而来。
大势已成，然而根基尚浅，全看此番拍卖会能否将这份势彻底夯实。
锻骨门的岩罡，自入住后便闭门不出，只有殷离登门拜访。
其驻地内气血蒸腾，隐约传来金石交击之声，显然是在锤炼体魄。
此人目的极其纯粹，只为丹药而来，对坊市内的暗流涌动，似乎毫无兴趣。
这份纯粹，恰恰暴露了，锻骨门与血刀宗联盟的本质是利益捆绑。
一旦血刀宗，无法提供与其付出对等的利益，或者这利益的代价过高，这看似牢固的联盟，便会从内部产生裂痕。
而百毒门的殷离，则恰恰相反。
此人如同穿花蝴蝶，不仅在昨日会面中试探岩罡口风。
这几天更是在坊市内多方走动，甚至与几个小宗门的管事相谈甚欢。
这般活跃，绝非单纯为了几颗丹药。
林言指尖轻点膝头。
风雨楼关于蝎娘子情报说，此人对争权夺利尤为上心，对权力格局的变化异常敏锐，最善在风起之时押注。
殷离此刻的举动，多半是奉了蝎娘子之命。
在局势未明前抢先布局，多方结交，为百毒门编织一张新的关系网。
真是敏锐的嗅觉……
林言嘴角微勾，满含笑意。
这等善于审时度势、却又充满算计的性格。
若是能利用得好，便是撬动血刀宗、锻骨门和百毒门联盟，最锋利的那根楔子。
殷离的举动本身，就在无声地宣告：
血刀宗这艘大船，在他们自己人看来，已经开始漏水了。
铁板一块的联盟最难对付，但若是本身就已布满裂痕……
只需在关键时刻，轻轻一敲便会破碎。
拍卖会上，或许可以“帮”他们一把。
让岩罡更清晰地认清，与青木为敌所付出的代价，远比维系与血刀宗那点情谊带来的利益要大得多。
让殷离更深刻地认识到，继续捆绑在血刀宗这艘将沉的船上，所要承担的风险，已远超他们所能获得的回报。
如此才能，让血刀宗孤立无援。
翌日，晨光初启，流云坊市在渐起的喧嚣中苏醒时。
青木丹阁后院的静室内，一缕清亮的晨光透过窗棂，恰好映在青木平静的脸上。
他对侍立一旁的，苏晓微微颔首。
“时辰将至，准备迎客。”
“是，前辈。”
苏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紧张，快步走向前厅。
“我们也出去吧！”
青木看着一旁的墨辰。
“嗯！”
两人一同缓步走向前厅。
今日的青木丹阁，与往日截然不同。
店门依旧敞开，但门前区域已被清空，数名云琅宗执法弟子肃立两侧，气息沉凝。
一道无形的隔音与防护阵法悄然运转，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门外，聚集了大量闻讯而来、翘首以盼的修士，人声鼎沸；
门内，却是一片异样的静谧。
丹阁内部空间本就不大，此刻更显紧凑。
中央区域临时布置了一个小巧的展台，台下只摆放了寥寥八九张座椅。
宋清源率先步入，作为东道主代表，他在最前方落座，神色平静，目光扫过空置的座位，沉稳如山。
符灵长老随之而入，他的目光并未急于寻找座位。
而是先细细扫过四周墙壁、屋顶隐约流转的阵法光华，眼中闪过赞许：
“墨辰道友的阵法，已得静中藏变之妙，令人叹服。”
随后在宋清源左侧坐下，气息内敛。
他话音未落，石刚龙行虎步，几乎是与柳妙玉同时踏入。
他的笑声，震动屋瓦：
“好好好，总算要开始了！”
“那无瑕龙象丹，何时亮相？”
他说着便毫不客气地，在宋清源右侧坐下，灼热的目死死的盯着，空无一物的展台。
柳妙玉，则对他这做派恍若未闻。
抱着琵琶，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优雅落座，仅对看过来的宋清源与符灵微微颔首，神色恬淡，仿佛只是来聆听一曲仙音。
刘烁长老笑容可掬地进来，与几人见礼后，目光热切地看向宋清源：
“宋长老，待会儿若丹药有余，我金虹谷愿以高出市价一成的灵石悉数收购，您看……”
“刘长老何必心急？”
“价高者得，方是正理。”
刘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宋清源打断。
在宋清源意味深长的微笑中，讪讪打住。
随后选了靠中间的位置坐下，眼神依旧打量着先到的几人。
殷离独自前来，脸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与在场几人一一见礼：
“宋道友，诸位道友，殷某有礼了。”
“今日能参加青木道友的拍卖会，实乃幸事。”
他一出声便引得，众人侧目关注。
其言辞得体，最后在靠近门口、便于观察的位置坐下，目光看似随意，却将每个人的细微反应都收入眼底。
这时，门口光线一暗，岩罡魁梧的身影堵住了大半门框。
他环视场内，目光在殷离脸上略一停顿，冷哼一声，对宋清源抱拳一礼，声如金石：
“宋长老，俺是个粗人，不懂那些虚礼。”
“青木道友的丹药够劲，灵石俺带够了！”
说罢，大步走到石刚旁边的空位重重坐下，与之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迸出火星。
最后进来的是温怀仁。
这位栖霞丹师穿着一身白色道袍，对场内隐隐的针锋相对视而不见。
径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重要人物似乎都已到齐，厅内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安静，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可闻。
门外的喧嚣被阵法隔绝，显得遥远而模糊。
宋清源与身旁的符灵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欲开口请青木宣布拍卖会开始。
就在这时，门帘再次被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