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沉默，祁仲柏却没有放弃。
那天发生的事情武立川从头到尾都跟他说了一遍，以苏妙君对苏怀玉的控制欲，迟早有一天两人之间肯定会崩溃一个。
而一个崩溃，另一个很可能也会跟着崩溃。
祁仲柏想自救，同样的，他也想把苏怀玉拉出来。
“海林这边新建了一处军工厂，我觉得四零九比文工团更适合你，不过还是看你喜欢，如果你喜欢文工团，我也可以帮你联系。”
总之，祁仲柏希望苏怀玉可以尽快来到他身边。
祁仲柏拿着电话看着端着面板来客厅准备包饺子的陆海，继续对电话那边的苏怀玉说道：“如果你想来四零九的话，我可以让我爸帮忙。”
陆海看了一眼自己儿子，也就只有在小怀玉的身上，才能看到他儿子一点儿活人样儿。
就是……他这么哄着人家小姑娘来海林，人家爸妈愿意吗？
不过很显然，祁仲柏压根就不在意苏妙君和武海峰愿不愿意，只要苏怀玉愿意。
苏怀玉没有直接拒绝，只说了一句“我考虑一下。”
祁仲柏心里清楚，苏怀玉没有直接拒绝，说明她其实也是有一点心动的。
只是她和自己母亲之间的感情过于紧密，想要把她们分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小玉怎么说？”陆海也有一点好奇苏怀玉的选择。
苏怀玉从小到大在他们的眼中都是乖巧聪慧的孩子，要说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乖了，乖到像她妈妈手里的漂亮娃娃。
这样的小姑娘想要脱离自己的父母家人独自来这么远的地方工作生活，感觉不现实。
苏怀玉不一定能接受的了，她的父母也不一定会放心。
“玉儿说考虑一下。”
陆海看着自己儿子回家后第一次语气这么轻快，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而苏怀玉说的考虑，是真的在考虑。
尤其是当她发现除了张浩文被带走调查，就连之前偶尔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也不见了踪影之后。
苏怀玉看着站在厂子大门口的苏妙君，即便身体不舒服但是依旧坚持来接她的苏妙君。
苏怀玉觉得如果继续这么下去，她妈妈的人生会毁掉，自己的人生说不定也会毁掉。
当天晚上回到家，苏妙君虽然没怎么和苏怀玉说话，但其他都和往常一样。
只是苏怀玉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凑到苏妙君的身边哄她，她吃完饭直接去了楼上的书房，留苏妙君和武海峰在楼下。
武海峰看着目光望着楼梯处的苏妙君，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情自己最好不要插手。
但……
“妙君。”武海峰看着苏妙君说道：“孩子长大了。”
“有时候孩子绑的越紧，她会越想离开。”
苏妙君收回自己的视线，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桌子。
“妙君。”
“我有点累了。”
苏妙君在武海峰再次开口的时候直接将手里未收拾完的餐具放在桌子上，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武海峰在苏妙君离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武海峰看出苏妙君和苏怀玉母女两个在冷战当中，但即便是冷战，苏妙君依旧坚持接送苏怀玉。
苏妙君更瘦了，但是苏怀玉没有再问过一句，就像是看不到在苏妙君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一样。
祁仲柏在离开家里之前，再次给苏怀玉打了一个电话。
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陆家所有人都看出来祁仲柏由内而外的开心。
陆家的气氛终于阴转晴，武家的气氛阴转暴雨。
武海峰看着收拾干净的餐桌，庆幸苏怀玉这句话是在吃完晚饭之后才说的。
他看着旁边身体止不住颤抖的苏妙君，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怀玉的这个决定来的太突然了，可以说是没有给他们一点点准备和反应的机会，完完全全将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家里最乖巧聪明的孩子，实际上是家里最叛逆的。
“小玉，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跟爸爸妈妈商量一下。”武海峰态度严肃地看着自己女儿。
苏怀玉的目光一直都在自己妈妈的身上，她还没有开口，苏妙君便替她将理由说了出来。
“你去把调职申请撤回来。”苏妙君站起来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如果明天你不去撤销申请，我就去找你们厂长要回你的申请。”
苏怀玉看着面前死死盯着自己的苏妙君，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商量的原因。
因为没有商量，从她说出口的那一刻，她得到的答案只有两个字：不行。
“妈妈，你不是说想让我去文工团吗？我调去四零九和去文工团其实没什么两样。”
“我……”
“爸爸。”苏怀玉打断苏妙君的话，看向旁边的武海峰，说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和妈妈说，可以吗？”
武海峰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苏妙君点点头，说道：“我出去溜达溜达消化消化食儿。”
“谢谢爸爸。”
苏怀玉最喜欢武海峰的一点，就是不管他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在家里的他从不对自己的家人追根究底。
而在武海峰离开之后，苏怀玉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妈妈，坐下来对她认真道：“妈妈，我们两个好好聊一下吧。”
“你去把调职撤销。”苏妙君看着苏怀玉执着道，“只要你把调职撤销，我们什么都可以慢慢聊。”
苏怀玉有时候真的很无力，无力的原因是苏妙君根本就听不进自己要说的话。
“然后呢？继续我们现在彼此相互折磨的生活？”
苏怀玉收起自己的温和，对苏妙君说道：“妈妈，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到，我长大了，你也应该学会放手。”
“所以你是嫌弃我、厌恶我，想要离开我，不要我了是吗？”苏妙君哽咽着看向苏怀玉，“苏怀玉，你有没有想过你才十六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身边离开吗？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没有那么轻松，没有……”
苏怀玉垂眸，敛下自己眸子中的阴影，“妈妈。”
如果可以，苏怀玉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打断苏妙君的话。
但是如果继续让苏妙君说下去，她们的问题只会越拖越久，越拖越大。
“你不是想让霍御找不到我吗？”
苏怀玉看着对面听到霍御两个字冷静下来的苏妙君，继续道：“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