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的目光锁定在手机屏幕,那是酒店后巷一个隐蔽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
不断切换镜头。
一个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灰绿色快递员制服的男人,他身形有些佝偻,不算高,也不算壮,正按酒店电梯按钮。
制服似乎不太合身,肩部有些塌,袖口磨得发白,还沾着几点难以辨认的油渍。
监控像素不高,但仍能看清一张毫无特色的脸。皮肤粗糙,脸色是一种缺乏日照的晦暗。头发油腻,软塌塌地贴在额头上。他戴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细小,总是半眯着,似乎对光线有些不适应,或者说,是对周遭的一切都带着一种漠不关心的麻木。
他的表情有些猥琐的谨慎,估计就在想一些污遭邋遢的事情。
然而,林正的瞳孔却微微收缩了。
“邮差……”
林正心中默念着这个代号。
画面里这个男人,将致命的精准隐藏在笨拙猥琐的外表下,将杀意完美融入了市井的烟火气中。他就像一件被随意丢弃在角落的破旧工具,不起眼,却能在关键时刻,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这种极致的伪装,比任何凶神恶煞的形象,都更令人心底发寒。
林正知道,洪兴会这次派来的,只是一些聪明的小混混,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来就可以了。”林正对着对讲机说。
“是!”
“知道了。”
……
这时候,林正才下车,在另一个电梯上顶层。
柳如烟所在的总统套房。
就在柳如烟心乱如麻。
“咚咚咚”,三声节奏平稳、力度适中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套房里死寂般的宁静。
柳如烟浑身一僵,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她强作镇定,走到门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问道:“谁……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送快递的。陆小姐订的货到了。”
是“邮差”。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穿着灰绿色制服、佝偻着背、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手里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硬纸板盒。
他低着头,看不清全貌,但那股子平庸甚至有些猥琐的气质,隔着门都能感受到。
柳如烟心中稍定,她轻轻打开了门锁。
“邮差”侧身闪了进来,动作看似笨拙,却异常迅速。
他反手“咔哒”一声轻响,将门锁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根本没有给柳如烟任何反应或观察门外情况的机会。
一进门。
“邮差”抬起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细小而浑浊的眼睛,快速地扫视了整个套房客厅。
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掠过每一个角落,沙发背后,窗帘缝隙,装饰花瓶……
那种专注和警惕,与他猥琐的外表格格不入。
柳如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心慌,强笑道:“邮差……你……你在找什么?这里很安全。”
“邮差”没有理会她,而是开始用一种近乎偏执的谨慎检查起来。
他走到窗边,用手指轻轻拨开厚重的窗帘,检查窗框和挂钩。他蹲下身,查看沙发和茶几底下是否藏有东西。他甚至走到墙角的落地大花瓶旁,伸手进去摸索了一番。
林正看着监控画面,,眉头紧紧皱起。这个“邮差”的反侦察意识太强了。
“他在找窃听器和摄像头。”林正对着麦克风低语,提醒着潜伏在酒店各处的洪兴会成员,“马上切断电源,不要让他发现。”
“是。”
套房内,柳如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着“邮差”近乎神经质的检查,原本打算施展的诱惑手段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她生怕自己哪个不当的举动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由于及时切断电源,这样就很难发现针孔监控。
眼看“邮差”检查完客厅,似乎稍稍放松了一点,朝着她走来,柳如烟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立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眼角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软糯的哭腔:“先生……你终于来了……我……我好害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无意地向前走了两步,拉近了与“邮差”的距离,一股高级香水的幽香若有若无地飘散过去。
她微微侧身,展示着自己优美的颈部线条和若隐若现的锁骨,这是她惯用的、对男人极具杀伤力的姿态。
“邮差”的脚步顿住了,镜片后的眼睛眯得更细。
“如烟,你真是美。”
“邮差先生,现在情况不妙。那个林正变得太强了,几名杀手都被他打伤,现在被警察拘留。”
邮差皱着眉:“嗯。真有一点儿棘手。”
邮差的人脉也得知现在大概的情况。
“我想退出。”
“哼!我们组织不是你说要进来就进来,退出就是退出。”
柳如烟演技来了,当年就是这演技骗了林正。
“我父亲都为了组织牺牲了。而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只要……只要你能帮我离开龙国,……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她的话语充满了暗示,眼神媚眼如丝,手指轻轻绞着衣角,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嗯?你的意思被人监控了吗?”
“林正回来就是报仇,他手段滔天。我怕我怕……”
她咬了咬嘴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也可以……好好‘报答’你……”
这番露骨的挑逗,若是寻常男人,恐怕早已心猿意马。
然而,“邮差”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柳如烟说完,他才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盯着她,沙哑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如烟,你以为可以拍拍屁股就走,咔咔~~~”
“既然你父亲死,你以后就从了我,我就可以保护你~~~~~”
邮差摘下了眼镜,色眯眯地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