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正好。几口特调下肚,闻彦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比平时更亮、更水润,带着微醺后特有的慵懒和放松。纪北骋也喝完了那杯“破晓”,酒精让他的眉眼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多了些舒展,冰蓝色的眼眸在暖光下深邃而平静。
就在这气氛恰到好处的时候,闻彦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被他搁置在书房角落的那把定制电吉他。
他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玩具,摇摇晃晃地从高脚凳上下来,赤着脚吧嗒吧嗒地跑向书房,不一会儿,就抱着一把造型酷炫、通体哑光黑的电吉他走了出来。
“嘿,纪北骋!”闻彦抱着吉他,重新坐回高脚凳上,因为动作有点大,睡袍的领口滑落得更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口和精致的锁骨。他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几声清越的试音,然后抬起那双氤氲着水汽和兴奋的桃花眼,看向吧台对面的男人,嘴角翘起一个带着点坏和邀功意味的笑:
“给你唱首歌?小爷我唱歌也很好听的,一般人可没这耳福。”
纪北骋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下。他看着这样的闻彦,心脏的某处仿佛被那带着笑的眼风和拨动的琴弦轻轻撩拨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酥麻感。
他并没有听过闻彦唱歌,甚至不知道他会弹吉他。但此刻,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好。”纪北骋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柔和了一些。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依旧撑在吧台上,目光专注地锁定了闻彦,摆出了听众姿态。
得到首肯,闻彦更来劲了。他调整了一下吉他的背带,手指在琴弦上熟练地划过几个和弦,试了试音,然后深吸一口气。
他没有选择激烈的摇滚,也没有选煽情的情歌,而是弹起了一段轻柔而略带忧郁的前奏,旋律简单却抓耳
然后,他开口了。
闻彦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又因为微醺和夜晚而染上了一层慵懒的质感。他唱的歌似乎是一首不那么出名的小众英文歌,歌词简单,旋律重复,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孤独和追寻感。
他唱得并不十分专业,偶尔还会因为酒意而有点小小的走音或停顿,但情感却格外真挚。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颤动,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当他唱到某些旋律时,会不自觉地轻轻晃动身体,银发随着动作轻摆。
纪北骋完全被眼前的画面攫住了心神。他见过闻彦很多模样,却从未见过他如此沉静、如此……迷人的一面
歌声,吉他声,还有闻彦微微沙哑的嗓音,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温柔的网,将纪北骋密密地笼罩其中。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眼里、耳里、心里,只剩下这个在暖光下为他弹唱的少年。
一曲终了,闻彦的手指按住琴弦,余音袅袅。他抬起眼,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看向纪北骋,脸上还带着未退的红晕和演唱后的兴奋:“怎么样?没……没跑调太多吧?”
纪北骋没有立刻回答。冰蓝色的眼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闻彦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被歌声点燃的寂静海面下,隐藏着汹涌的暗流。
片刻的静默后,纪北骋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低沉沙哑:
“没有。”他肯定地摇头,目光始终没有从闻彦脸上移开,“唱得很好。”
闻彦眼中的忐忑瞬间化为璀璨的笑意,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点小白牙。但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到纪北骋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我很可惜……这里没有钢琴。”他环顾了一下:“不然,我想我会给你伴奏。”
“你……你会弹钢琴?”闻彦的声音带着诧异和好奇。
“嗯。”纪北骋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小时候学过。”
闻彦的脑海里立刻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画面:穿着定制西装的纪北骋,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背脊挺直,侧脸冷峻,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优雅地跳跃,流淌出或激昂或柔美的旋律……那画面,光是想想,就充满了极致的反差和吸引力。
“真的假的?”闻彦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身体前倾,手肘撑在吧台上,几乎要凑到纪北骋面前,“那……那你会弹什么?古典的?流行的?爵士?”
看着他像只好奇的小猫一样凑近,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纪北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都会一点。”他避重就轻,目光落在闻彦近在咫尺的唇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你喜欢什么?”
“我?”闻彦歪着头想了想,突然坏笑一下,“我喜欢那种……特别炫技的!能弹得又快又响,让人一听就觉得‘哇,好厉害’的那种!” 他形容得有点孩子气,但却很真实。
纪北骋被他这个答案逗得眼底笑意更深了些。他点了点头:“下次,如果有机会,可以弹给你听。”
“真的?!”闻彦眼睛更亮了,仿佛已经预见到了那个场景,“说好了啊!不许耍赖!”
“嗯,说好了。”纪北骋郑重地应下,像是在许下一个重要的承诺。
闻彦抱着吉他,身体又往前倾了倾,几乎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吧台上,睡袍的领口因为这个动作敞得更开,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他仰着脸,看着纪北骋,那双桃花眼湿漉漉的,声音也因为趴着的姿势而有些闷,却更加软糯:
“不要‘下次’……”他撅了撅嘴,表达不满,“就明天!明天我们回老宅,那边有钢琴对不对?弹给我听,好不好?”
他记得纪家的老宅,那里就有钢琴。
纪北骋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少年脸颊绯红,眼尾带着醉意的嫣红,银白的发丝有几缕黏在额角,眼神纯真又带着不自知的诱惑,像一只伸出爪子、试探着扒拉主人、要求兑现小鱼干的漂亮猫咪。
他伸出手,轻轻拿走了他怀里抱着的、有些碍事的电吉他,小心地放到一旁的地毯上。然后,他才重新看向闻彦,冰蓝色的眼眸深得像要将人吸进去,声音低哑而温柔:
“行,明天回老宅弹给你听。”
“不过,宝宝,现在……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