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心头一凛,立刻垂首,抱拳道:“臣不敢!” 他怎能妄议君王行事法则?这无异于授人以柄!
“不敢?”闻彦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喜怒,他站起身,踱步到萧烬面前:“萧公有何不敢?执掌北境重兵,直面朕的质问,这满朝文武,还有谁比萧公……更有胆色?”
不等萧烬回应,闻彦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萧公在北境征战辛苦,守护疆土,劳苦功高。朕还未曾好好犒劳过你。” 他扬声唤道: “来人,乐池设宴!朕要与摄政王,好好饮上几杯。”
“是!”内侍领命而去。
脑海中, 1818兴奋地打滚:“主人!你刚才看起来霸气侧漏!把那个萧烬都镇住了!” 闻彦一边往外走,一边在脑海里得意地回应:“那当然了,你主人也不是白给的。我们做昏君,也得有昏君的样子和气场,不能总被臣子牵着鼻子走。”
乐池之内, 早已按照闻彦的吩咐布置妥当。 依旧是暖香氤氲,丝竹悦耳,只是舞姬乐师们都比往日更加小心翼翼,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呈上。
闻彦斜倚在主位软榻上,姿态慵懒,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寻常饮宴。他甚至还让人将“酒酒”也抱了过来,放在身边特制的软垫上,小家伙对音乐没什么兴趣,正抱着一小节嫩笋啃得专心。
萧烬坐在下首,身姿笔挺,与这靡靡之音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看着上方那位逗弄着熊猫、沉浸在享乐中的君王,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深了。他绝不相信陛下大动干戈地设宴,只是为了喝酒。
“萧公,不必拘谨。”闻彦端起酒杯,向他示意,“北境苦寒,难得回京,今日就当放松。这酒是江南新贡的佳酿,尝尝看,可比得上北境的烧刀子?”
萧烬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谢陛下。酒是好酒,只是臣习惯了北境的烈酒,这江南佳酿……过于绵软了。”
“哦?”闻彦挑眉,似乎来了兴趣,“看来萧公是嫌朕的酒不够劲道?来人,换北境的烧刀子来!”
很快,烈酒换上。辛辣的酒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闻彦自己也换了一杯,尝了一口,立刻被那火辣的口感呛得轻咳了两声,眼尾都泛起了红晕。他放下酒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这北境的酒,朕是无福消受了。还是萧公自己享用吧。”
就在君臣二人各怀心思对饮,气氛微妙之际,乐池中央,一道红色的身影翩然入场。
南宫芈离最近在乐坊司的旧档中,确实查到了一些关于当年家族旧案的蛛丝马迹,正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面见陛下呈报。得知陛下今夜在乐池设宴,她权衡再三,决定冒险一试
她今天一袭如火的红衣舞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柳腰不盈一握。她盈盈拜倒: “奴婢南宫芈离,献丑了!”
龙椅上的闻彦,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嫌弃,直接打断了她:
“既然知道是献丑,”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却让人胆寒:“那就下去吧,不用献了。”
“……”南宫芈离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闻彦。
闻彦却不再看她,转头对身旁的内侍吩咐道,语气理所当然: “来人,换人上来。”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扫过下方脸色铁青的南宫芈离,又补充了一句: “孤的人,就没有‘献丑’这一说。能上来跳的,自然都是最好的。”
南宫芈离瞬间脸色煞白,跪伏在地,心中一片冰凉。她没想到陛下会如此不留情面!难道她赌错了?
“陛下。” 一直沉默饮酒的萧烬忽然开口。
他放下酒杯,对着闻彦抱拳: “臣观此女气度不凡,并非庸碌之辈。陛下既已开金口,不若……再给这姑娘一次机会?若舞姿果真不堪,再换不迟。”
萧烬的求情,让闻彦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很好,鱼上钩了。 他故意表现得对南宫芈离不屑一顾,反而激起了萧烬的好奇
闻彦故作沉吟地看了看萧烬,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南宫芈离,这才勉为其难地说道: “既然萧公为你求情……罢了。”
他对着南宫芈离,语气依旧冷淡:“那就跳吧。若再让朕和摄政王失望,你这乐坊司掌事,也不必当了。”
“谢陛下!谢摄政王!”南宫芈离重重叩首,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她不敢再有丝毫保留,必须跳出最美的舞姿,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丝竹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悠扬。 南宫芈离水袖一甩,翩然起舞,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又似一只倔强的凤凰,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旋转,都充满了故事感。
闻彦慵懒地靠着,看似在欣赏舞蹈,实则在与1818交流。 “主人,萧烬为什么要求情啊?”
“谁知道呢?好人心泛滥了吧,也可能是男女主之间天生的吸引力在作祟?”闻彦漫不经心地猜测着
就在这时,闻彦忽然侧过头,看向下首的萧烬,玩味开口: “萧公,以为此舞如何?”
萧烬的目光从场中那抹红色的身影上收回,他看得出这女子舞技精湛,更难得的是眉宇间那股不似寻常舞姬的清傲与坚韧。他沉吟片刻: “回陛下,此女舞技超群,神韵俱佳,确非俗物。陛下宫内,确实……藏龙卧虎。”
闻彦对他的官方回答不置可否,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语气轻松自然: “是么……朕也觉得尚可。”
他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萧烬脸上,慢悠悠地补充道: “说起来……朕记得,萧公年至而立,似乎……至今还未婚配?”
“!!!”
萧烬完全没料到陛下会突然将话题引到他的私事上,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回陛下,臣……常年驻守北境,无心家事,故而未曾婚娶。”
然而,闻彦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他的目光扫过台下仍在翩跹起舞的南宫芈离,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强买强卖的“热心”:
“倒是孤对萧公疏忽了,让国之柱石至今孤身一人,是朕之过。”他仿佛真的很自责,随即话锋一转,手指随意地指向场中的南宫芈离, “你看此女如何?虽说身份低微了些,但姿容气度尚可。孤看萧公方才对她……似有几分特殊,还特意为她求情。”
闻彦笑意加深: “孤,很是愿意成就这番好事。不若就此将她赐予萧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