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区外围,临时指挥部。
所有快速反应部队的队员们,呆呆看着战术屏幕上那清空一片的污染指数,忘了呼吸。
“蜂巢”监控中心,数百名顶尖的数据分析师,集体变成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
他们面前成百上千块光幕上,代表【情绪吞噬者】那道超高危精神能量读数,就在一秒钟前凭空消失。
它就这么突然没了。
这消灭速度,如同一个编程员在代码里,找到那行代码变量,然后干脆利落按下删除键。
一个年轻的分析师下意识敲击着键盘,
试图调取刚才那一瞬的能量对撞数据模型。
【错误:无法生成对撞模型,未检测到有效能量碰撞。】
没有碰撞?
那怪物怎么没的?
被可爱死的吗?!
监控中心的首席分析师,死死盯着被他权限置顶的主屏幕。
画面被他放慢了三百倍,反复循环播放。
他能清晰看见那把平平无奇的黑色炒勺。
他能清晰看见那根光滑圆润的白蜡木擀面杖。
他甚至能看见李墨颠勺时,手腕那个无比丝滑的抖动。
还有苏清雪递出擀面杖时,那份不带一丝烟火气的轻柔。
然后,情绪吞噬者就没了。
首席分析师感觉自己的大脑,正在冒出滚滚浓烟。
他扶着控制台,嘴唇翕动,用一种梦呓般的音量喃喃自语。
“无法解析……攻击判定失败……”
“因果律武器?不对……概念抹除?也不对……”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失神,说出了一句让整个监控中心都觉得离谱的话。
“这不是战斗。”
“更像是一场……超度!”
……
职业者议会,至高会议室。
这里的气氛,比“蜂巢”中心还要凝固不少。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每一位都是跺跺脚能让大秦壁垒抖三抖的大人物。
此刻,他们全都看着中央那块巨大光幕,表情管理集体失控。
那位永远将“数据至上、绝对掌控”,挂在嘴边的副议长,此刻脸上色彩堪称绚烂。
先是震惊。
然后是荒谬。
接着是无法理解的困惑。
最后,所有情绪都凝固成一种被冒犯的、火辣辣的羞恼。
就在前不久。
他还痛斥红尘剑圣的训练方式是胡闹,是过家家,是浪费国家宝贵的战略资源。
结果现在,他口中过家家的主角,就用过家家的道具,把S级精神天灾给超度了!
那可是一整支,四转精锐职业者都搞不定的存在!
这记耳光,跨越数千公里的空间,力道十足。
会议桌的另一侧,钟离无恨端坐着,面无波澜。
但如果有人能用超高速摄像机捕捉他的微动作。
就会发现,在他看到炒勺与擀面杖出手的那一刻,
放在膝上的手指,极轻微地蜷曲了一下。
仅此而已。
可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却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绪。
那情绪混杂着惊愕与快意。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寂静再次被打破。
中央光幕上,所有的监控画面瞬间消失。
议会最高权限的天眼系统,
在检测到无法理解的超规格事件后,自动生成最终评估报告。
一行鎏金大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浮现。
【检测到全新力量体系的升级版……】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命名建议:人间意境(初期)】
报告内容以瀑布流的形式展开,简洁,却力透纸背。
【力量名称:人间意境(初期)】
【效果判定:对灵蚀粒子及所有已知精神污染衍生体,具备概念级净化与抹除效果。】
【潜力评估:超SS级战略能力。】
看到这里,副议长的呼吸已经变得无比粗重。
超SS级!
这种力量的战略价值,已经等同于一座浮空城的一枚主炮。
甚至等同于一位七转职业者的全力一击!
然而,这还没完。
在报告最下方,最终附注跳了出来。
【警告!该力量体系基于‘心境’与‘体悟’,其根源无法被数据化解析,其成长路径无法被复制,其未来形态……完全不可控,且完全不可预测!】
评价层级再次提升!
完全不可控!
完全不可预测!
副议长反复咀嚼这些字,脸上愈发凝重。
甚至,在那凝重最深处,还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想否认的……恐惧。
作为议会集权派的领袖,他毕生的追求就是掌控。
掌控资源,掌控权力,掌控所有强大的力量。
在他看来,职业者是武器,天赋是参数,等级是规格。
一切都应该被量化,被分析,被置于最合理岗位,发挥最大作用。
可现在,他最看重的天骄第一序列。
居然走上一条数据无法衡量,乃至公式无法计算的道路。
炒勺和擀面杖?
这是什么见鬼的成长路径?
难道以后想批量制造这种强者,还要先开个新东方厨师学校吗!
荒谬!
但更让他感到悚然的是,这股力量脱离议会体系。
脱离了他所能理解和掌控的范畴。
这两个年轻人,已经不是他档案柜里那份标着“SSS级”的组合武器了。
他们变成了……两个行走的未知变量。
“钟离无恨。”
副议长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沙哑得吓人。
他缓缓转过头,带着审视死死盯着对方。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自由成长?”
钟离无恨迎着视线,神色依旧平静。
“不。”他淡淡地回答。
“这不仅仅是自由,副议长阁下。”
“这是数据无法衡量,也是你们永远也无法复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