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直接爆了粗口。
他指着下面那些仰着头、满脸希冀的百姓。
“你睁开眼看看!”
“遭遇异种潮的星城里面,也是与他们一样活生生的人,那是牺牲吗?”
“那是送死!”
“他们是被你们这群坐在云端的人,当成弃子一样扔掉的!”
“嬴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五十年前,是谁背着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说要给这天下人争一个活法?”
“现在活法有了。”
“人味儿没了?”
嬴高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但他很快恢复那副铁血元帅的冰冷面具。
“那是以前。”
“现在是战争。”
“战争,只讲胜负,不讲人情。”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涌动着足以毁天灭地的金色灵能。
身后的十名九转强者同时上前一步,气机同时锁定剑一。
“剑一。”
“留下吧。”
“不要逼我动手。”
这一句话。
通过全城广播,清晰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没有解释。
没有安抚。
只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对生命的极度漠视。
地上的百姓们愣住了。
这就是他们大秦的守护神?
准备对红尘剑圣出手的,就是他们每年纳税供养的议会高手?
面对异种屠城,他们无动于衷。
面对要去救人的英雄,他们反而重拳出击。
“这是什么道理?”
那个丢了西红柿的大妈,突然从地上捡起一个烂番茄,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天空中那个高高在上的金色身影扔了过去。
虽然那番茄连十米高空都飞不到,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稀烂。
但这就像是一个信号。
“让剑圣前辈走!”
“让他去救人!”
“你们不去还不让别人去吗?!”
“什么狗屁守护者!老子不认!”
一个人喊。
十个人喊。
一万人喊。
最后,整个帝都,数千万人,汇聚成了一声震动天地的怒吼。
“让开!!!”
那声音,比任何灵能都要磅礴。
比任何炮火都要炽热。
那是民意。
是被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出来的民意。
嬴高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感觉到,那股原本只属于剑一一个人的“红尘剑意”,在这股民意的加持下,竟然开始疯狂暴涨。
那条盘旋在剑一身后的红尘巨龙,身形瞬间膨胀了许多倍。
龙鳞变得更加凝实,充盈着无数人的愤怒。
它爪牙变得更锋利,那是无数人的不甘!
剑一笑了。
他拎着那个空酒葫芦,指着嬴高的鼻子。
“看到了吗,听到了吗?”
“这就叫民心所向!”
“嬴高,你守的是规矩。”
“老子守的……”
“是这人间!”
下一秒。
剑一单手做剑指,对着前方那不可一世的元帅,对着那漫天舰队,对着那代表着绝对权力的议会塔。
狠狠一划。
“这一剑……叫问心!”
那一指划下。
天地间并没有出现宏大的剑光。
也没有撕裂苍穹的锐啸。
帝都数千万人只觉得心头一轻。
仿佛有什么积压多年的郁气脓包,随着那个老头子的动作,被硬生生挑破。
原本悬停在半空的灵能舰队,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指挥舰桥内。
负责火控系统的操作员惊恐地看着屏幕。
那些代表着锁定光标的红色十字,此刻正在疯狂跳动,根本无法聚焦在剑一身上。
【警告!目标数据异常!】
【检测到未知能量干涉……】
【无法解析情感逻辑……】
【逻辑死锁……】
原本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此刻竟透出一股类似人类结巴的错乱感。
剑一笑了。
他那只端着酒葫芦的手微微倾斜。
一滴残酒洒出。
“去!”
那一滴酒,在离体的瞬间,化作亿万晶莹微尘。
这是红尘意境中最不讲道理的一招——【众生相】。
那些只懂得执行“0”和“1”指令的机械核心,突然被强行灌入来自市井街头的喜怒哀乐。
卖菜大妈的愤怒。;
失学儿童的哭泣;
星城废墟下幸存者的恐惧……
这些情绪化作最狂暴的数据洪流,顺着灵网端口,冲进每一台灵能飞舰的逻辑处理器。
滋滋滋——!
无数火花从舰体内爆开。
原本整齐划一的职业者军团,宛若被狂风肆掠,在空中摇摇晃晃。
有的甚至直接调转枪口,对着身边友军开火。
还有的干脆熄火,像下饺子一样从高空坠落。
轰轰轰!
地面上腾起一团团烟尘。
平日里让百姓闻风丧胆的执法傀儡,此刻成了一堆堆废铁。
“这……”
不少议会的高层,此刻正躲在通天塔最坚固的房间内,看着外面景象,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这是什么妖法?
不用灵能,不用魔法,甚至连剑都没拔。
就靠着那所谓的“意”,就把议会引以为傲的灵能军团给废了?
这就是SSS级大秦最强者的含金量吗?
这种力量根本不像是职业者能够触及的!
不。
不仅仅是实力碾压,更是降维打击!
是用“人性”去摧毁“神性”。
是用“混乱”去瓦解“秩序”。
盖亚最引以为傲的绝对理性,在这一刻,成了它最大软肋。
因为它不懂人心!
也永远算不出,为什么让一个烂番茄代表的愤怒,能比它精心计算的灵能护盾还要坚硬。
……
“够了!”
一声暴喝,如同金钟撞响,强行震散了漫天纷乱的思绪。
嬴高动了。
他身后的黑色大氅猎猎作响,周身金光暴涨,整个人如同一轮烈阳,强行挤进了这片被红尘意境笼罩的天地。
那十名九转强者紧随其后。
他们虽然也受到红尘意境的影响,心神有些恍惚,但毕竟是站在职业者体系巅峰的存在,很快就稳住心神。
他们各自施展技能,展开领域。
火焰、寒冰、雷霆、狂风……
十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力量,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试图将那条红尘巨龙困在中央。
“嬴高,你终于肯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