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的时候,风也变得暖了些,吹过试验田的禾垄,带着刚割完青禾的草香,往部落石院的方向飘。众人忙活了一上午,手里的活计终于见了头——试验田的青禾几乎割空了,只剩下几株留着做样本的禾苗,孤零零地立在田埂边,而晒禾架早已被填得满满当当。
雷豹踩着梯子,把最后一捆禾穗绑在晒禾架的最上层,竹绳绕了两圈,又拽了拽,确认绑得结实,才顺着梯子爬下来,抹了把额角的汗,抬头看着满架的禾穗,忍不住笑出声:“你瞧这穗子,晒一上午就泛浅金了,等晒透了脱粒,肯定能装满好几个大陶罐!”
他的声音爽朗,落在满院的禾香里,格外让人安心。黑石蹲在晒禾架下,仰着头看,眼睛都看直了,手指忍不住戳了戳最下层的禾穗,穗粒硬实,轻轻一碰就晃出细碎的声响,“舒舒舒舒,你看!这穗子比上次咱们采的野禾穗饱满多了,磨成粉做禾饼,肯定更香!”
云舒走过去,顺着黑石的手看过去,确实如他所说,自家种的青禾穗子更沉、更饱满,穗粒排列得也密,不像野禾穗那样稀稀拉拉。她伸手捻了一粒穗粒,指尖能摸到阳光晒过的暖意,轻轻一搓,外壳就裂开一点,露出里面雪白的禾仁,凑近鼻尖闻,满是清甜的禾香,比野禾穗的香气更浓郁。
“是比野禾穗好,等晒透了脱粒,先留一半做种子,剩下的磨粉、煮粥都好。”她转头冲黑石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凌风忽然抬了抬头,目光越过晒禾架,往雾林的方向望去,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转头看向云舒,声音比平时稍亮了些:“有客人来了。”
“客人?”雷豹立刻直起身,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石斧——雾林里不太平,除了小兽,偶尔也会有鬣狗、野猪出没,他得先护着云舒和众人。墨渊也立刻走到云舒身边,伸手把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目光警惕地望向雾林方向,狐离则把云舒手里的竹篮接过来,悄悄往她手边塞了片晒干的薄荷——要是真有危险,薄荷的气味能稍微驱散些野兽。
黑石也不闹了,凑到雷豹身边,紧张地盯着雾林口,阿亮和阿暖则挺直了身子,耳朵竖得老高,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吠,却没敢贸然冲出去,只守在云舒脚边。
没一会儿,雾林口就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身影——是之前在雾林里见过的几只灰褐小兽,比阿亮阿暖小一圈,毛发起伏着,像是跑了很远的路,嘴里都叼着一小捆野禾穗,穗子虽不如自家种的饱满,却也收拾得干净,没有沾泥。它们跑得飞快,却格外小心,生怕嘴里的野禾穗掉了,跑到石院门口时,还特意放慢了脚步,“叽叽”叫了两声,像是在打招呼,没敢贸然进来。
云舒一看是它们,立刻松了口气,拉了拉墨渊的胳膊,“是之前帮咱们找野禾种的小兽,不是危险。”说着,就迈步往门口走,墨渊跟在她身边,目光依旧留意着小兽身后的雾林,生怕有其他野兽跟着。
小兽们见云舒走过来,立刻放下了警惕,“叽叽喳喳”地跑过来,围着她的脚转,把嘴里的野禾穗轻轻放在她脚边,又用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裤腿,像是在邀功,又像是在说“咱们也丰收了,分你一半”。云舒蹲下来,轻轻摸了摸最前面那只小兽的头,毛软软的,还带着雾林里的潮气,“谢谢你们呀,这么远还特意送过来。”
她刚说完,就见雾林口又走出来一个身影——是孤狼。它比上次见的时候精神多了,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不再跛脚,嘴里叼着一只肥硕的野兔,兔毛光亮,显然是刚捕到的,还带着新鲜的气息。它走到石院门口,没像小兽们那样凑过来,而是先看了眼雷豹,才慢慢走过去,把野兔轻轻放在雷豹面前,用头蹭了蹭他的腿,尾巴轻轻晃了晃,动作温顺,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凶悍。
雷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上次他在雾林里帮孤狼赶走了抢食的鬣狗,还把自己带的肉干分了它一点,没想到它竟记着,这次特意捕了野兔来报恩。他弯腰摸了摸孤狼的头,孤狼没有躲开,反而往他手里蹭了蹭,“好小子,还记着我的好呢!这野兔够肥,今晚咱们就烤了,庆祝庆祝!”
黑石看得眼睛发亮,凑过来蹲在小兽身边,伸手想摸又怕吓着它们,“原来小兽和狼都懂记好啊!以后咱们多给它们留些禾苗尖、野果,它们肯定常来!”说着,就跑回晒禾架下,摘了几根最嫩的禾苗尖,小心翼翼地递到小兽面前,“给你们吃,这个嫩,好吃!”
小兽们“叽叽”叫着,凑过来叼起禾苗尖,吃得欢快,阿亮和阿暖也凑过来,没有抢,反而把自己之前藏的野果推到小兽面前,小兽们立刻“叽叽”叫着回应,没一会儿就玩到了一起,跑到晒禾架下,趴在阴凉处晒太阳,模样格外惬意。
孤狼则留在雷豹身边,雷豹把野兔挂在晒禾架的横杆上,又找了块干净的兽皮盖在上面,防止落灰,“今晚咱们就烤野兔,再煮一锅禾苗汤,狐离再烤点蜜禾饼,庆祝咱们双丰收——既收了自家的青禾,又收了小兽和孤狼送的礼,多好!”
“好啊好啊!”黑石立刻附和,眼睛都亮了,“我要吃两大块蜜禾饼,还要吃烤野兔腿!”
狐离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就知道吃,等会儿还得帮着把小兽送的野禾穗分类,饱满的留着掺在咱们的禾粒里,稍次些的煮禾苗汤,别浪费了。”说着,就拎起小兽送的野禾穗,往田埂边的竹筐里放,“舒舒,你去歇会儿,分类的活我来就行,墨渊你帮着把晒禾架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没绑紧的,别等会儿刮风,把禾穗吹掉了。”
墨渊点头,转身往晒禾架走,每一根横杆、每一处绳结都仔细检查,见有两处绳结松了,就重新绑紧,动作认真。凌风则走到孤狼身边,蹲下来,看了看它身上的伤口,确认结痂良好,没有发炎,才放心地站起来,从怀里摸出一小包草药粉,递到雷豹手里,“这是治外伤的草药粉,要是它再受伤,就撒点,好得快。”
雷豹接过草药粉,小心地收起来,“谢了,我记着了,以后会多留意它。”
云舒坐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热闹——小兽们和阿亮阿暖在晒禾架下晒太阳,偶尔打闹两句;雷豹在检查野兔,孤狼守在他身边;狐离在分类野禾穗,动作认真;墨渊在检查晒禾架,凌风在旁边帮着递细藤;黑石则在旁边摘禾苗尖,时不时给小兽们喂一根。
风一吹,晒禾架上的禾穗晃荡起来,金黄的穗粒反射着阳光,满院都是青草和阳光的味道,还有小兽们“叽叽”的叫声、众人的笑声,格外热闹。她忽然觉得,这丰收不只是禾穗满架,还有这些意外的温暖——小兽的惦记,孤狼的报恩,身边人的陪伴,这些都像阳光一样,洒在心里,暖得发烫。
“舒舒,过来尝尝这个!”狐离忽然喊她,手里捏着一颗野果,是小兽们刚才掉在地上的,“甜得很,你尝尝。”云舒走过去,咬了一口,野果的甜混着阳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抬头看着众人,嘴角忍不住上扬——这样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