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风从北方吹来,带着沙粒和干燥的土味。
摩托车在一条笔直的公路上行驶,两侧是低矮的丘陵,枯黄的草贴着地皮生长,偶尔有几棵歪脖子树孤零零地立着。
梁少淮握着车把,手臂肌肉随着颠簸微微绷紧,背脊挺直,像一堵不会倒的墙。 孟絮絮趴在他背上,脸贴着他夹克的后领,呼吸均匀了些。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小镇了,只记得每晚换不同的房间、不同的床、不同的人盯着她看。她不想再走了,可又不敢说。
“还有多久到城里?”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卷走。 他没立刻回答,只是稍稍放慢车速,让拖车稳住。 “后天能到。”
她从小就没真正安全过,而这段旅程,不过是把过去那些压抑的情绪全都翻出来,一遍遍重演。 他感觉到她的手在抖。 下一秒,她忽然往前靠,整个人钻进他的怀里,头埋在他胸口,双臂环住他的腰。动作来得突然,却又像是积蓄了很久才敢做的决定。
他身体一僵。 不是因为她抱得太紧,而是因为这个姿势太熟了——小时候她发烧,也是这样蜷在他怀里,一声不吭地发抖。那时候他还小,只能用尽全力把她箍住,生怕她烧坏了脑子。
这是最后一天住宿了明天就能到了。
夜晚依然蚊虫叮咬得睡不踏实,梁少淮关了灯。
孟絮絮半梦半醒的翻身。
只是把脸往他胸口蹭了蹭,像是在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可正是这个动作,让他差点失控。 他的身体有了反应,很明显。
他立刻往后仰了仰身,拉开一点距离,同时收紧手臂,让她不至于滑下去。
他的呼吸变得深而缓,像是在控制什么。他知道不能让她察觉,可他又清楚地感觉到——她正贴着他最不该碰的地方。
就在他几乎要开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夏婼。
他们临时歇脚的这家旅店很小,三间房连成一排,中间只隔一层薄墙。敲门声又响了几下,带着点夸张的慌乱。
当孟絮絮听到“蟑螂”这两个字时,心中瞬间涌起一阵恐惧。
自小以来,这个她视为煞星的生物总能在她的梦魇中出现,令她无处遁形。
她的身体本能地想要躲避,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她的手不小心压住了身边男人的那处敏感之地。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她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那里的惊人温度,以及一种难以置信的、坚硬的形状。那触感,像是在摸一块被炉火烧得通红的铁块,滚烫而扎人,却又带着某种惊人的、蓬勃的生命力。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的脸颊瞬间被热潮染红,羞愧与惊慌交织在一起,令她几乎无法呼吸。那种触感如同电流般穿透她的身体,令她的思绪瞬间混乱。她想要缩手,却发现自己被安全带紧紧束缚,无法逃避,只能僵在原地,尴尬得不知所措。
梁少淮的反应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震惊了。他的身体微微僵硬,脸上的表情凝固,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微妙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热烈。
她的呼吸瞬间被扼住,心脏像是擂鼓一般,“咚!咚!咚!”地狂跳,隔着薄薄的衣衫,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激荡。
脸颊猛地烧了起来,一股无法遏制的红潮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耳根,滚烫得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她条件反射地猛地缩手,任由身体因羞耻和慌乱而颤抖,尴尬得无处遁形。
“吓到了?” “嗯。”夏婼声音发虚,“那只蟑螂……” 。
“别怕,我去看看” 他打断她,朝夏婼的房间走去。脚步平稳,背影看不出任何异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那一刻,他有多接近失控。
孟絮絮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跺脚,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哥哥:“你快点去看看啊!”她那张小脸上,不正常的潮红愈发明显,仿佛熟透了的苹果。
夏婼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她暗自嘀咕着:“这两人到底做了啥?孤男寡女的,能有啥好事?哼,估计都已经不是处女了,指不定在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想着想着,夏婼的眼神愈发凶狠,恶狠狠地瞪了孟絮絮的耳垂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随后,夏婼转身,赶紧娇滴滴地追上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嘴里还不忘念叨着:“哎呀,你等等我嘛!”那声音,甜得发腻,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夏婼跟在男人身后,手抓着他的衣角上,手里捏着拖鞋,眼睛盯着墙角的一块黑斑。 “就在那儿!你快打死它!” 他扫了一眼,根本不是蟑螂,是一块陈年污渍。
他站在门口,没动。 “没有蟑螂。” “怎么可能没有!” 她声音拔高,“我亲眼看见的!” “你看见的是霉点。” 他语气平静,“还是说,你只是想找个人进来?” 她愣住,脸色变了。
夏婼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吓倒,反而挺直了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其实你俩晚上睡一个屋子很不妥当。你对她的好,已经超出了普通兄妹的范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你在胡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冷漠,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对她好,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你说的那些,完全是无稽之谈。”
然而,她却并不相信他的话,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是吗?那你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会那么紧张?为什么她的事情你总是那么上心?别自欺欺人了,你对她的感情,绝对不只是兄妹那么简单。刚才你俩在房间里面干什么呢?该不会……”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瞪着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够了!你不要在这里乱嚼舌根,明晚就到城里了赶紧休息吧!别整天异想天开别人的家事!”
他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他站在院子里,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远处的地平线被低矮的山影切割成锯齿状,风从旷野吹来,卷起尘土,在空中打着旋儿。摩托车的引擎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这寂静世界里唯一活着的东西。 梁少淮握着车把,他知道这段路快到头了。
再往前一百公里就是城里,有医院、有警局、有能真正保护孟絮絮的地方。可越是接近终点,他越不敢放松。 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异样。
一辆破旧的皮卡横在路中央,车头歪斜,轮胎瘪了一只,引擎盖开着,冒出几缕残烟。
几个男人站在车旁,穿着油腻的工装裤,手里拎着扳手和铁棍,脸上带着笑,可那笑不达眼底,反倒透着一股刻意的凶狠。
他们看见摩托车,立刻挥手,动作夸张,像是真遇到难处的旅人。 梁少淮没加速,也没减速,只是缓缓放慢车速,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人的一举一动。
他的脚已经搭在刹车上,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他就能立刻掉头。 孟絮絮贴在他背上,身体微微紧绷。她没说话,可他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浅了,手指也悄悄抓紧了他的衣角。
他知道她在怕什么,上一次被人围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感觉,像毒蛇一样缠着她的神经。 车停了。 不是因为他想停,而是因为那几个大汉已经围了上来,脚步沉重,鞋底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们站成半圆,把摩托车围在中间,眼神不善地打量着梁少淮和孟絮絮。 “兄弟,帮个忙。” 为首的那人开口,三十多岁,脸上有道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车坏了,捎我们去前面镇上,我们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