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响起,如同惊雷。
保险柜的门弹开了一条缝。
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
孟絮絮不敢耽搁,迅速拉开了柜门。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几叠美金和几份房产契约。
她拿开纸张,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荧光的小东西。
在天鹅绒小盒子里,躺着一枚带有荧光蝎子Logo的Sd卡。
“找到了!”
孟絮絮迅速抓起Sd卡。就在她准备关上保险柜的一刻,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踏、踏、踏。
这不是皮鞋的声音,而是软底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很轻、很慢,却极其有节奏。
正朝着书房走来!
孟絮絮的瞳孔剧烈收缩,她迅速将油画推回原位并关掉了手电筒。
躲哪里?
书桌下?不行,如果有光照进来,腿会露在外面。
窗帘后面?也不行,窗帘太薄,背光会透出人影。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停在了门外。
门把手被缓缓地转动着。
那一瞬间,孟絮絮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驱使她选择自救。
一天前,孟絮絮从未想过自己竟敢这样做。她像壁虎一样,悄无声息地爬上了那个巨大的通顶实木书柜的顶部。
书柜离天花板只有不到五十公分的空隙。
孟絮絮蜷缩在那里,灰尘呛进了她的鼻腔。她死死地捂住口鼻,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皮。
门开了。
一道手电筒的光射了进来。
进来的是那个叫玛利亚的女佣。
她似乎是听到了刚才保险柜发出的“滴”的一声电子音,又或者是纯粹的直觉,让她感到不安。
玛利亚拿着手电筒在房间里四处照射,光柱扫过书桌、地面和窗帘。
孟絮絮居高临下,透过书柜顶部的装饰雕花缝隙,看着脚下的一切。
她能看到玛利亚头顶稀疏的白发、手里握着的一串备用钥匙,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老年人特有的膏药味。
只要玛利亚稍微抬一下头,只要那束光往上抬高十度,孟絮絮就完了。
孟絮絮没想到这个勤恳尽职的女佣如此谨慎警觉。
糟糕,紧张和呼吸不畅让孟絮絮感到喉咙发痒,应该是灰尘在作祟。
要坏事!越想忽略,感受却越深刻。天哪!
那个咳嗽的冲动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在孟絮絮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忍住,忍住,忍住!
孟絮絮冷汗渗出,她觉得时间都在和她作对,流逝得非常缓慢。四周的空间像是在慢动作中,好难熬。挺住,坚持住!絮絮,你可以的!
她用指甲狠狠地掐进掌心的肉里,利用疼痛来压制生理本能。
因肌肉僵硬绷直而产生的不适感,使她流下生理性的眼泪。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流下,滑过脸颊,滴落在积满灰尘的柜顶。
玛利亚走到了油画前。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那幅画。
孟絮絮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用力挤压。
如果玛利亚发现油画的位置有一毫米的偏差……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像是花瓶被打碎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猫叫。
玛利亚吓了一跳,嘴里嘀咕着:
“Goodness! mochi, baby!”
手电筒的光猛地晃动了一下。她迅速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用力带上了门。
咔哒。
这一次,是反锁的声音。
孟絮絮又在柜顶趴了整整五分钟,直到确认再没有任何动静,才像虚脱了一样滑了下来。
mochi是容女士养的白色波斯猫。
孟絮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麻木的手脚因长时间紧绷而有些抽筋,落地时她差一点摔倒。
她没有时间去思考,得赶紧离开。
半小时后。
孟絮絮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锁好门,拉上所有的窗帘,只留下一盏台灯。
她的手还在发抖,身体还在因为紧张或兴奋而绷紧。
那枚黑色的Sd卡在她手心里有些发烫。
孟絮絮将它插入读卡器,再连接电脑。
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日期显示为三年前的11月14日。
那是荣宁唐的丈夫车祸身亡的日子。
孟絮絮深吸一口气,移动鼠标,点击“播放”。
视频开始了。
画面来自行车记录仪,以第一视角正对着前方漆黑的雨夜公路。
雨刷器疯狂地摆动着,发出单调的刮擦声。
车内的收音机里播放着舒伯特的古典音乐《死神与少女》。
突然,画面猛地一震。
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啸声以及男人惊恐的咒骂声接连响起。
画面剧烈翻滚,世界天旋地转,几秒钟后一切归于静止。
只有破碎的玻璃声和男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镜头歪斜着,对准了潮湿的沥青路面和路边的护栏。
大约一分钟后,一双黑色的皮鞋出现在了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