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辰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但迅速被他掩去。
这些天，楚昕岳一直在两人身边，沈彧辰和江燃能聊的只有项目。此时，只余沈彧辰和江燃两个人留在这间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些事，沈彧辰还是希望能从江燃这里得到切实的答案的，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一点一点地说给江燃听。
而江燃，从一开始的认同，逐渐开始惊讶、不解、困惑到最后无奈地轻轻的点了点头。
沈彧辰唇角勾起，眼底隐隐泛起寒霜，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敛尽眼中寒芒，关心地问道：“年会彩排是安排在今晚吗？”
青帆集团二十五楼，总裁办公室。
沈冰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坐没坐相的男人，眉心突突直跳。
“小岳，”沈冰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可以出去了。”
楚昕岳身体往前凑了凑，拖着长长的尾音：“哥——”语气里是藏都藏不住的耍赖，“通融一下嘛。这个项目对我有多重要，你比我还清楚。哥，你忍心看着我的第一个项目就这么难推进吗？”
“哥——”楚昕岳放软了声音，带着一点委屈，“就把刘建军给我嘛。”
沈冰辰眉心微蹙，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小岳，刘建军跟你们的项目不搭，你换个人。”
“我不。”楚昕岳倔强而执拗。
“小岳，你和沈彧辰，你们俩都是学土木工程的。所以，这个项目确实适合你们俩做。”沈冰辰耐着性子解释道，“但刘建军做的却是资产整合，思维的逻辑性和工作流程都不样，他帮不上你们。”
说到这里，沈冰辰顿了顿，安抚似地对楚昕岳说道：“小岳，这个项目我没指望它能赚到多少钱，纯粹是拿出来给你和沈彧辰练手的。特别是你，马上要毕业了，你如果不做出点成绩，姨夫会放过你，让你继续无所事事的闲着吗？还是说，你毕了业就回去跟着姨夫干？”他的目光多了一丝柔和。
楚昕岳听到沈冰辰的问话，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你也不希望自己毕业之后，所有同窗都有个好去处，只有自己一没工作经验，二没社会阅历，四处求职，四处碰壁，成为同届的笑柄吧。”
沈冰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循循善诱：“所以，你们只要按部就班地做就可以了。关键节点需要人的时候，我会根据具体情况安排给你们的。前期之所以不给你们调拨任何人，就是不希望这些人的固有观念和思维影响你们的主观判断，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江燃、沈彧辰你们三个加一起没有一个独立操作过一个完整项目，如果真的在现在把有经验的人调给你们，你们能配合好吗？以你们三个人，任何一个人的资历和水平，你觉得，你们三个的指令人家能信服吗？”
沈冰辰看着楚昕岳渐渐软化下来的小脸，轻轻叹了口气，“小岳，路呢，我是给了你了，要不要走下去，怎么个走法儿，你自己定。当然了，如果你想放弃，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可是，哥——”楚昕岳有些想不通，委屈巴巴地说：“总不能就我们三个人搞吧，好几百万的项目，我们连个跑腿儿的人都没有。”
“那我问问你，你们三个有没有对项目进行拆分，确定每个人的具体工作职责和工作职能？”沈冰辰看着楚昕岳问道。
“还没来得及搞，”楚昕岳有些心虚的答道，“这不是正在赶方案嘛。哥，你也是的，这都第几稿了，总不给我们过审。”楚昕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抱怨。
沈冰辰靠进坐椅的最深处，目光锐利之中带着一抹玩味，“这就挺不住了？”
“那，倒也不是。”楚昕岳答，“只不过，就那么点东西，翻来覆去的改也改不出什么花儿来啊。”
“那你就回去好好想想，为什么总改不好。”沈冰辰唇角微扬，“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这儿还有这么多文件要看。”
“哦。”楚昕岳撇了撇嘴，站起身，视线扫过沈冰辰右手边柜子里的咖啡机，唇角瞬间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哥，我现在好歹也算是青帆的牛马了，你是不是得对我有点表示？”
看着楚昕岳那副眉眼懒散，松松垮垮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又要讹诈自己了。沈冰辰面色一肃，公事公办地问道：“怎么，集团是欠你薪水了？那我倒是要问问人事部了。”边说，还边作势要给人事部打电话。
“哎，不是，不是。”楚昕岳忙阻止沈冰辰的动作。“不欠，不欠。”
“不欠？”
“啊，不欠啊。”楚昕岳一笑，颇有些炫耀道：“何止不欠，我的薪水比我那些同学可高多了。他们都羡慕我呢。”
“那身为牛马，是不是要有牛马的觉悟？”沈冰辰沉下脸，“还不快去工作！”
“这就去，这就去。”楚昕岳一副谄媚地走出了沈冰辰的办公室。
臭小子，还想打秋风！
沈冰辰暗笑，就你那拙劣的演技连你自己都骗不到，还想忽悠我？
楚昕岳笑眯眯地走出沈冰辰办公室，路过前台的时候还恶作剧似地敲了敲桌面，吓得正在偷偷刷手机的前台姑娘浑身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楚昕岳在前台姑娘的小声咒骂声中，大笑着走向电梯间。
随着电梯轿厢的下坠，楚昕岳突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自己去找沈冰辰要人，人没要来就算了，他沈大少不该对自己这颗脆弱的小心灵进行一番“爱的抚慰”吗？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给打发了？
刚才，在办公室里被沈冰辰那看着温和其实不容置疑的气场给压着，自己光顾着插科打诨，没有立刻回过味儿来。此时独自一人，那点被忽悠后的清醒才猛地窜上了心头。
楚昕岳嘬了嘬牙花子，咧开嘴笑了，他那点道行，在自家表哥面前，果然还是——不够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