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悦吊着那只还没好利索的胳膊，终于办完了出院手续。
站在医院大门口，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这空气里还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但比病房里那憋闷劲儿强多了。
“可算出来了！”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住院这些天，除了吃就是睡，顶多跟小护士唠唠嗑，她感觉自己都快闲得长毛了。
林天翊说话算话，医药费全包了，还额外给了她一笔不算少的营养费，说是补偿她这次受的无妄之灾。
毛悦拿着手里那张薄薄的银行卡，琢磨着是该先找个地方犒劳一下自己饥渴已久的胃，还是先回那个临时租的小窝收拾收拾。
正想着，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林天翊手下一个小弟打来的。
“悦姐！出院了？”电话那头声音挺热情。
“刚出来，咋了？”毛悦一边往路边走，一边应着。
“林哥吩咐了，说您出院让我们接着您，送您回去，顺便……有点事儿跟您说。”小弟的语气听着有点小心。
毛悦挑了挑眉。林天翊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对她关怀备至的时候，多半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她也没戳破，爽快地说：“成啊，我在医院正门等着。”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就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
开车的是个面生的小年轻，副驾驶上坐着那个给她打电话的小弟，叫阿强。
“悦姐，上车。”阿强下车给她拉开车门，态度恭敬。
毛悦也没客气，弯腰钻了进去。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林哥有什么吩咐？”毛悦靠在椅背上，直接问道。
阿强从副驾驶转过头，脸上带着笑，但眼神里有点为难：“悦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上次那个单子，绵锦那边……”
毛悦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绵锦怎么了？钱不是赔了吗？”
“钱是赔了，但……对方好像不太满意。”阿强搓了搓手，“林哥的意思是，想让您……暂时避避风头。绵锦的老板，手段有点狠，怕他们再找您麻烦。”
毛悦瞬间明白了。
这是林天翊怕她再被绵锦的人盯上，连累到他。
或者说，是怕她知道得太多，在外面乱说话。
避风头？说得挺好听。
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绵锦的老板就是那个抓了谷幕的神经病。
看来谷幕在那边的日子果然不好过。自己现在也被林天翊半保护半监视着，想打听点消息都难。
车子没有开往她租住的地方，驶向了郊区一个相对僻静的小区。环境不错，安保看起来也挺严。
“悦姐，林哥给您在这儿临时安排了个住处，条件还行，您先住着。”阿强一边引路一边说，“缺什么就跟我们说。”
毛悦跟着他进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里面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甚至冰箱里都塞满了食物。确实条件还行。
“行，替我谢谢林哥。”毛悦脸上堆起笑，心里却骂了句娘。
纯纯限制人身自由。
阿强又交代了几句“有事打电话”、“尽量别单独出门”之类的话，这才带着人走了。
门一关上，毛悦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她烦躁地在还算宽敞的客厅里转了两圈，吊着的胳膊碍事地晃荡着。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绿化带和偶尔走过的行人。
这地方环境是清静，但也意味着消息闭塞。她得想办法跟外面联系上，至少得知道谷幕现在什么情况，还有那个绵锦的老板，到底想干什么。
林天翊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明显是想把她摘出来，不让她再掺和进去。
正琢磨着，手机又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还好吗？」
没有署名。
毛悦盯着那三个字，心脏猛地一跳。这个语气……
她手指飞快地回复：「谷宝？」
那边几乎是秒回：「嗯。你怎么样？」
真是谷幕。
毛悦立刻走到门口，确认门是反锁好的，然后回到客厅沙发坐下，快速打字：「我出院了，被上面安排到个地方保护起来了。你呢？那个绵锦的老板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没事。」谷幕的回信依旧简短，「又有人绑我，被我解决了。」
毛悦看得眼皮直跳。
怎么个事？
又有人绑她？还被她自己解决了？
谷宝这日子过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刺激啊。
「谁绑的你？还是那个绵锦的老板？」
谷幕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不是。是另一个叫厉尘的，寰宇集团的。想通过我让路绵服软。」
厉尘？寰宇集团？
毛悦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她跟着林天翊混，对本市这些叫得上名号的人物和公司多少有点了解。
寰宇集团她知道，实力雄厚，老板厉尘是个手段狠辣野心勃勃的主。
这两家对上了？谷幕成了夹在中间的炮灰？
「厉尘这人不好惹，你小心点。」毛悦提醒道，心里有点担心。谷幕再能打，也是单枪匹马，对上这种庞然大物，难免吃亏。
「我知道。」谷幕的回信带着她一贯的冷静，甚至有点莽，「等我伤好了，去找他聊聊。」
毛悦：“……”
得，这祖宗还是这么虎。
聊聊，这是能聊的事吗。
她赶紧打字：「你别冲动！厉尘不是街边小混混，他身边保镖不少，硬闯你吃亏！」
「嗯，我有数。」
毛悦看着这三个字，一点都没觉得安心。
谷幕的“有数”通常等于“我知道危险但我还是要上”。
她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现在在哪儿？安全吗？」
「在那个老板这儿。」谷幕回道，「暂时安全。」
毛悦心情复杂。
那女人好像至少能保证谷幕的安全。
「你呢？」谷幕反问，「被保护起来了？」
「嗯，」毛悦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和安静的客厅，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高级工作，包吃包住，就是没自由。林天翊怕绵锦那边再找我麻烦，连累他。」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怕我嘴巴不严。」
谷幕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发来一条：「找个机会出来。我们需要见面聊聊。」
毛悦心里一动。谷幕想见面，看来她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需要帮手。
「我也想，但这地方看得紧。」毛悦如实相告，「而且我这胳膊还没好利索呢谷宝。」
「不着急，等你方便。」谷幕似乎并不意外，「保持联系。这个号码安全吗？」
「安全，但屋子里可能有监听。」毛悦回道，这点警觉性她还是有的。
「行，那少联系。有事我会想办法找你。」
对话到此结束。毛悦放下手机，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