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婚戒突然震得发烫。沈知意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一黑，像是被塞进了一台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耳朵里灌满了低频嗡鸣。
再睁眼时，风沙正抽在脸上。
她一个踉跄跪在沙地上，喉咙干得冒火。头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一片灰蒙蒙的夜空压着地平线。谢临渊倒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军装肩部撕裂，右臂蹭破了一大片皮。
“不是幻觉？”她哑着嗓子问。
谢临渊撑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沙，“比真还真。”
沈知意低头看手里的婚戒，蓝光微弱地闪了两下，像快没电的信号灯。她试着按了按戒指侧面的凹槽，一道细激光射出来，在沙地上划出一道焦痕。
“坐标出来了。”谢临渊走过来，声音有点喘，“北纬38度14分，东经106度52分。”
“这地方以前是禁区。”沈知意冷笑，“二十年前一架军机失踪，最后信号就在这儿。”
谢临渊没接话，只是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心口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被火烧过的叶子。他把婚戒贴上去，激光扫过皮肤，投影立刻跳转成一组动态数据流——经纬度确认无误，海拔负三百二十七米。
“它认你。”沈知意眯眼。
“也可能只是认血。”
她没反驳，转身用峨眉刺戳了戳脚边的沙。刺尖刚碰上地面，沙粒竟微微发亮，像是掺了荧光粉。她划拉了几下，挖出一小撮放进旗袍暗袋里的微型舱。
三秒后，屏幕跳出结果：含微量放射性同位素，Y染色体片段浓度异常。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沙。”她说，“有人在这里做过基因实验。”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响动，地面轻轻颤了一下。风开始卷起来，吹得人睁不开眼。
“要起沙暴了。”谢临渊抬头看天，“我们得找个遮蔽。”
话音未落，婚戒又震了一下。这次是连续三短一长，跟心跳节奏一样。沈知意把它举到眼前，蓝光顺着风向延伸出去，在半空中画出一条若隐若现的路径，指向前方一片隆起的沙丘。
“它在指路。”她说。
“还是陷阱？”
“都一样。反正退不回去了。”
两人逆风往前走。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呼吸越来越费劲。走到沙丘底部时，沈知意忽然停下，从发髻上取下珍珠发簪，狠狠插进沙里。
“你干嘛？”
“接地。”
婚戒对准发簪尾端释放激光，电流顺着金属杆窜下去，整座沙丘猛地一抖，紧接着，沙面裂开一道缝隙，上百米长的双螺旋光影缓缓升起，像一座埋在地底的巨形dNA雕塑。
弹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上了，密密麻麻飘过：
【卧槽！这碱基序列……和江氏公开数据库匹配度99%以上！】
【等等，这段是x染色体特异性区段，只有直系亲属才会高度一致】
【不对，这不是亲属关系，是克隆级相似！】
沈知意盯着那条发光的链子，忽然笑了：“原来她们说的‘姐妹’，是指这个。”
“谁？”
“江晚舟的团队。”她收回发簪，沙丘上的投影慢慢熄灭，“他们一直宣传什么‘血脉相连的奇迹’，搞得好像多感人。其实根本不是姐妹，是一份备份文件。”
谢临渊沉默片刻，“那你呢？你是原件？”
“我？”她拍掉袖口的沙，“我可能是被删掉后又强行恢复的那个版本。”
风更大了，沙暴眼看就要扑上来。婚戒的信号开始断断续续，直播画面卡在最后一帧。
“得走了。”谢临渊拉她一把，“再不走，我们都得埋这儿。”
他们沿着螺旋投影的尽头往前冲。刚跑出五十米，身后轰的一声，整片沙丘塌陷下去，露出一个倾斜向下的混凝土通道入口，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上面刻着模糊编号：L-07。
进去之后，风声立刻小了。
通道墙壁泛着青灰色，布满裂缝，但能看出曾经很新。沈知意用手电照了照地面，发现几道拖拽痕迹，一直通向深处。
“有人来过。”
“或者……刚离开。”
谢临渊走在前面，右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战术刀上。拐过两个弯后，空气变得潮湿，带着一股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
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框上有指纹识别器，屏幕已经碎了。沈知意正要撬锁，谢临渊忽然抬手拦住她。
“等等。”
他脱下外套，露出右肩旧伤。伤口不知何时裂开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滴。他把血抹在婚戒上，再按向识别区。
滴——
门开了。
里面是个圆形实验室，中央有个玻璃罩，罩子里摆着十几支试管，液体泛着淡蓝光。标签写着：**胚胎样本｜采集日期：2003.9.16**。
沈知意走近，一眼就看到最边上那支试管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潦草：
“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请记住——
不是所有出生都是恩赐，也不是所有死亡都是终结。”
她正要拿起来看，婚戒突然自动启动，蓝光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停在墙角一台老式终端机上。
屏幕亮了。
首页跳出一行字：【基因链互补验证系统｜启动需双源血液输入】
下方有两个凹槽，形状正好对应婚戒的底座。
“要我们俩一起？”她挑眉。
“看来是非信不可了。”
沈知意把戒指放进去，谢临渊也照做。系统提示音响起：
【开始采样】
针头从凹槽里弹出，扎进他们手指。血滴落进去，屏幕开始滚动数据。
几秒后，全息影像浮现——两条基因链缓缓靠近，x与Y染色体末端竟然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闭环。
匹配度：99.8%。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这不是自然生育能达到的水平。”沈知意盯着图像，“我们身上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也许从出生前就开始了。”
“所以你是被设计好的？”她转头看他，“还是说……你也只是另一个试验品？”
谢临渊没回答。他弯腰从沙地里捡起个东西——一枚金属盖子，上面刻着“L-01”。
“L开头的编号。”他说，“和试管一样。”
“L医生。”沈知意接过来看，“他在哪儿做的这些事？谁给他批的经费？谁允许他拿活人试药？”
外面传来剧烈震动，整条通道簌簌掉灰。沙暴已经覆盖了入口，回去的路没了。
终端机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跳出倒计时：【环境净化程序启动｜剩余时间：04:59】
“这是要封死这里。”谢临渊迅速拔出婚戒，“走另一边。”
另一侧有扇应急门，锈得厉害。沈知意用峨眉刺撬了半天才打开一条缝。风吹进来，带着更浓的辐射味。
门后是更深的地底结构，阶梯向下延伸，墙上每隔一段就嵌着一个冷藏柜。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漂浮着小型胚胎，每个都连着监测仪。
最底下那个柜子开着，里面空了。
柜门内侧贴着一张照片——婴儿手腕上戴着凤凰纹银镯，正是她小时候丢过那只。
沈知意站在门口，没动。
谢临渊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声音很轻，“我不是第一个被拿出来用的。”
她抬脚迈进去，阶梯承重发出吱呀声。走到一半时，婚戒突然再次震动，蓝光扫过墙面，显现出一行被水泥掩盖的红字：
**项目代号：求生者计划
目标：培育完美基因载体
初始受体：沈xx、谢xx
备注：双螺旋互锁结构已验证成功**
沈知意停下脚步。
她转头看向谢临渊，嘴角扬起一点笑，“你说，如果我们现在毁了这地方，会不会有人重新开始？”
“会。”他说，“但下次他们得花十三年等新种子长大。”
“那就不如现在就把根刨了。”
她抽出峨眉刺，朝着最近的冷藏柜劈下去。
玻璃炸裂的瞬间，警报声尖锐响起，整个地下空间开始剧烈晃动，像是某种自毁程序被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