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个字,鸣人重新将目光移到了标题下。
那里有作者的名字——“繁星”。
鸣人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关于这份报纸的记忆也如潮水般重新回笼。
两年前,他就看过“繁星”的文章了。
大概是还沉浸在刚才阅读时的情绪里,文章中村民的议论,像一把锐利的钩子,勾起了鸣人小时候被村民排挤的痛苦回忆。
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神、刺耳的话语,一瞬间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鸣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
但不消片刻,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重新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他也早就习惯了。
但鸣人坚信,只要得到那些人的认可,那些议论会停止。
“干巴得哟,我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
充满活力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击碎了那些年里村民们的窃窃私语。
尽管无人回应,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
“不愧是鸣人啊~”自来也此时正躲在窗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在心底感叹道。
他翻身而入,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打破这难得的氛围。
“想当火影,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鸣人果然上当:“啊,好色仙人,你怎么不走门?”
自来也趁他分神,一把抄起桌上的报纸和书。
鸣人这才反应过来:“等...等等!这些东西——”
“违禁品。卡卡西他们是这样说的吧?”
自来也用轻松的语气打断了他,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啊嘞?”这个语气让鸣人一愣,这个态度和其他人反复强调时的严肃紧张截然不同。
自来也津津有味地看完了“繁星”的新作,见没了后续内容,这才慢悠悠地将视线从报纸上移开。
鸣人赶忙凑了过来,直言道:“这些文章为什么会被列为违禁品呢?”
他刚刚看完《忍生》,可从这些内容里,他实在不明白宁次口中所谓会影响村子秩序的“思想”究竟是什么。
自来也这回没再卖关子,他伸出手指,稳稳地指着报纸的基础教育版块。
“看这里。”
“教育版块”,作为这份报纸自发行以来从未删减的专栏,于报纸的众多内容里占据着独一无二的位置。
无论其他专栏随时间怎样变迁,这个版块的内容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日益增多。
专栏的最上方,罗列着一些生僻字以及与之对应的词语释义。
下方紧跟着一篇简单的课文——《思想镣铐》。
凡是文章中出现的汉字上方,都被贴心地标上了五十音,方便读者阅读。
“繁星”的文章向来以故事性强而闻名,她从不直白地表明观点,而是引导读者沉浸其中。
但教育专栏的内容却打破了她一贯的委婉风格,显得有些过于直截了当。
【木叶建村七十年。
教科书里的汉字从三千减到八百。
假名却像霉菌般滋生。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文字是思想的镣铐。
……】
自来也说道:“你看这段——‘三岁幼童背诵封印术式口诀’,像不像在训练忍犬?”
鸣人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
课文讲述了一个下忍在执行任务时,因不忍心杀害平民而叛逃的故事。
主人公最后说:“我的手里剑可以夺人性命,却夺不走我的良知。”
他又指着另一段:
【因为忍校教我们识字,却从不教我们思考。
独立的思想,是人类区别于其他物种的最根本特征。
哪怕是那些拥有千年寿命的通灵兽,在创造性方面也无法与人类相提并论。
……】
“繁星这家伙,”自来也吐出一口烟圈,那烟雾在空中诡谲地凝结成锁链的形状,“总爱写些让人睡不着觉的东西。”
鸣人迅速看完了这篇课文,这才隐隐约约感知到为什么这份报纸会被村子列为禁品。
仅仅是这篇课文,就毫不留情地对忍者教育体系展开了批判,更别提往期报纸上出现过的内容了。
而他今日购买的这份报纸,已然是第一百二十期。
课文中尖锐地指出,当下的忍者教育过度侧重于战斗能力的培养,却对忍者的道德和人文素养完全忽视。
这种教育方式导致的后果是,许多忍者变成了只会盲目服从命令的机器,根本不去思考命令本身的对错。
文中还提到,无论是平民、忍者还是贵族,本质上都是人,既然作为人,就都拥有情感和诉求。
“前面的文章都只是引子,”自来也意味深长地说,“这篇课文才是‘繁星’真正的‘豪火球之术’。”
由二代火影所创立的忍者学校,其木叶的教育模式被其他忍村争相模仿。
在那些小忍村眼中,这无疑是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教育圣地。
然而,在《黎明日报》上,这所忍者学校却被贬低得一文不值。
“繁星”就是这样一个大言不惭的人。
按她的说法,应该建立一个能将所有贵族、忍者和平民都涵盖其中的学校,而不是一味地指责走在教育前沿的忍村。
可想到这儿,自来也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他心里清楚,自己能想到这些,其他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难道“繁星”真的只是单纯想通过批判忍者学校来提升自己的知名度,以达到所谓“踩着忍者学校上位”的目的吗?
鸣人想起了忍校的第一堂课,伊鲁卡老师教他们结印时说过:“每个结印都是一把钥匙。”
现在,这些文字仿佛也成了某种开启思想的印式。
“忍者学校……”
鸣人喃喃自语,想到了三代爷爷高喊火之意志的那一天,想到了在学校里结识的同伴。
他梦想启航的地方,此刻却在繁星笔下成了“思想的牢笼”。
“在那些小忍村眼里,这里是圣地;在繁星看来,却是阻碍进步的藩篱。”
自来也苦笑着摇头。
“‘当教育成为特权,知识就成了枷锁’,这话说得可真够犀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