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瑶一声清喝，数十道身影化作流光，依次冲上那巨大的青铜战船。
凌渊走在人群之中，在踏上船板的最后一刻，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朝着下方的人群中瞥了一眼。
在人群的某个角落，刑罚长老那张老脸，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蛇蝎一般的怨毒与冰冷。
凌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
内鬼？外敌？
那就一并，都杀了吧！
他再不回头，大步踏上了战船。
当最后一名弟子登船之后，巨大的青铜战船猛然一震！
“嗡——！”
船身上那无数古老的符文，在这一刻尽数亮起，璀璨的光芒流转，汇聚成一片浩瀚的光幕，将整艘战船笼罩其中。
下一瞬，战船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撕裂虚空，瞬间消失在了天际尽头。
战船内部，别有洞天。
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广阔得多，一间间静室排列整齐，公共区域甚至还有演武场和修炼室。
凌渊被分配到了一间独立的静室，他没有理会外界的任何动静。
第一时间便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了秦瑶给他的那枚玉简之中。
浩瀚的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瑶池圣地圣子，叶星辰，天生星辰道体，王者境三重！
太古姜家，姜无道，神王体，修为……不详！
但曾有传闻，其三招之内，击败过一名王者境五重的老辈强者！
万妖谷，金翅鹏，本体为上古异种，肉身无双，速度冠绝同代！
……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一段段辉煌的战绩，若是换做之前的凌渊，或许还会感到巨大的压力。
可现在，他的眼中，只有一片冰冷。
他的手指，最终停留在“姜无道”那三个字上。
神王体？
很好！
他倒要看看，所谓的神王体，在自己融合了混沌之力的万古不灭经面前，够不够打！
而就在凌渊闭关研究对手情报的同时。
战船最深处，一间被强大禁制笼罩的华美房间内。
圣女秦瑶，正静静地立于窗前，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海与星辰。
在她那白皙如雪的掌心之中，正悬浮着一枚只有巴掌大小，通体由不知名青铜铸就的古老罗盘。
罗盘的表面，刻满了比星辰还要繁复的纹路，中央一根细长的指针。
此刻正微微颤动着，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坚定不移地指向遥远虚空中的某个未知方向。
她看着那颤动的指针，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清冷眸子里，第一次泛起了复杂难明的光芒。
“神魔之墓……瑶池心……”
她红唇轻启，声音低不可闻，仿佛梦呓。
“九转还魂草……”
“一切的终结与开始，或许，都在那里了。”
青铜战船穿行于无尽的云海之上，速度快得匪夷所思，船体外的护罩将撕裂的罡风尽数隔绝。
只留下流光溢彩的云霞在舷窗外飞速倒退，宛如一场无声的绚烂烟火。
静室内，凌渊缓缓睁开了双眼，那枚记录着各大圣地天骄情报的玉简，光芒已然黯淡下去。
静室内的空气有些沉闷，凌渊长身而起，推开了厚重的金属门。
门外，一道绝美的身影静静伫立，黑发如瀑，裙裾飘飘，正是洛神。
她就像最忠诚的守护者，从凌渊闭关开始，便寸步未离。
看到凌渊出来，她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眸子亮了一下，无声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上了战船的甲板。
黄昏已至。
残阳如血，将整片云海染成了瑰丽的金色与红色，壮阔得令人心神摇曳。
巨大的青铜甲板上，冰冷的金属质感与这温暖的霞光交织，形成一种奇特的萧索与壮美。
一些弟子也在此处，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有的独自一人，凭栏远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即将到来的太古战场的期待、紧张与凝重。
凌渊的出现，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他身后那亦步亦趋、美得不似凡人的洛神，更是让无数男弟子眼中流露出惊艳与嫉妒。
“哼，一个靠女人庇护的家伙，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也能得到参战名额！”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着的不屑冷哼。
凌渊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对这种程度的挑衅，他早已懒得理会。
他的目光，穿过流云，望向那遥远的天际线。
那里，将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也是他复仇之路的又一个起点。
就在此时，甲板上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秦瑶，正迈着莲步，穿过人群，径直朝着凌渊所在的方向走来。
她神情清冷，气质绝尘，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衣，神圣而不可侵犯。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圣女秦瑶，在混天圣地是何等人物？她向来与所有弟子都保持着距离，尤其是男性弟子，何曾见过她主动走向过谁？
无数道目光，羡慕、嫉妒、惊疑、不解……齐刷刷地落在了凌渊的身上，让他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远处的角落里，正在用一块兽皮擦拭着自己手中长剑的萧辰，动作微微一顿，抬起了那双阴柔而锐利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一眼。
而另一边，身形壮硕如小山般的石狂，则是咧着大嘴，挠了挠头，嘿嘿直笑。
在万众瞩目之下，秦瑶走到了凌渊的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那双宛如秋水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凌渊，声音清冷，直接开门见山：“姜无道。”
凌渊眉头一挑，平静地回视着她：“师姐有何指教？”
“你手中的情报，是我搜集的，但并不完整。”
秦瑶的声音在呼啸的罡风中依旧清晰无比，“姜无道所修的‘太阳真经’，是太古姜家不传之秘，霸道绝伦，至刚至阳。他如今的修为，可能是王者境三巅峰，只差半步，便可突破最强。”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更冷了几分。
“三年前，他曾以三招，当众斩杀了一名刚刚突破至王者境五重的散修。如今三年过去，他的实力只会更恐怖。”
此言一出，周围一些竖着耳朵偷听的弟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王者境三重巅峰，斩杀王者境五重？这是何等逆天的战力！简直闻所未闻！
“你在生死台上胜过林枫，靠的是出其不意的爆发和那门吞噬功法的诡异。”
秦瑶的分析一针见血，冷酷得不留情面，“但对上姜无道，这些，恐怕不够。我推算过，你对上他，胜算不足三成。”
不足三成！
这个结论，让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变慢了。
这已经不是不看好，而是近乎宣判了死刑！
凌渊却笑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清冷如仙，却又冷静得可怕的女人，平静地开口：“多谢师姐提醒。不过，纸面上的数据，在战场上，可做不得数。”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自信。
秦瑶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
她见过太多狂妄自大的天才，也见过太多被强敌吓破胆的懦夫。
但像凌渊这样，在明知双方实力差距悬殊的情况下，依旧能保持如此绝对冷静与自信的人，却是第一个。
这不是盲目自大，而是一种源于骨子里的强大信念。
“不是自信。”凌渊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淡淡道，“是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