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闸门外，一片寂静。
仓库内，赤瞳那一声惊恐的尖叫，让苏清月的心猛地一沉。
“他……他的情况不对劲！”
苏清月刚经历一场死战，浑身是血，累得几乎站不稳。
听到这话，她脸色大变。
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顾不上处理身上的伤口，踉跄着扑到凌渊身边。
只看了一眼，她顿时浑身冰凉。
躺在地上的凌渊，身体正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
更可怕的是，他的皮肤上，正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暗红色裂痕。
那裂痕从他身体内部渗出，带着一股不祥的气息，仿佛神魂即将崩碎。
“怎么会这样？”
苏清月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颤抖的伸出手，想用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去探查，刚一碰到，就被凌渊体内一股混乱狂暴的气息弹开了。
“他的神魂……在崩溃！”
赤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强行催动罪印，又连续透支力量……他的神魂本源，已经撑不住了！”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如果只是重伤昏迷，她们还有一丝希望。
可现在神魂自发的崩溃，就等于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正在从内部瓦解，神仙也难救。
除非，有圣品级别的魂道至宝来重塑神魂。
可在这艘与世隔绝的破船上，她们去哪找那种传说中的东西？
眼看着蛛网般的裂痕从凌渊的脖颈，一点点蔓延到他的脸颊，苏清月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这个男人，刚刚还在绝境中为她们创造了生机。
转眼间，就要死在她们面前了吗？
“不……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
苏清月急忙翻找自己的储物戒指，把所有可能用得上的灵丹妙药都倒了出来。
然而，这些平日里很珍贵的丹药，在神魂崩溃这种伤势面前，显得那么无力。
就在苏清月和赤瞳都束手无策时。
“嗯……”
一声压抑着痛苦的闷哼，从凌渊的喉咙里发出。
他醒了。
是被神魂寸寸撕裂的剧痛，活生生痛醒的。
“凌渊！”
苏清月和赤瞳又惊又喜的围了上去。
凌渊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布满了血丝，视线模糊，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神魂崩溃的感觉，比肉身被碾碎还要痛苦万分。
识海濒临崩塌，无数混乱的念头冲击着他即将破碎的意识。
常规恢复？
那是等死。
不，连等死都做不到，只会变成一个神魂俱灭的活死人。
他没有理会苏清月和赤瞳焦急的呼喊，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将意识沉入了九龙炼天壶。
壶内的空间里，堆放着他一路积攒的无数珍宝。
圣药、神器、各种天材地宝…… 但此刻，他的神念扫过这一切，没有半分停留。
这些东西，救不了他。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壶内空间的一个角落。
在那里，有一缕细如发丝的紫黑色气流，散发着一股让万物凋零、让大道终结的可怕气息。
它被一道道混沌之力形成的锁链，死死的封印着。
正是当初在道子论法上，他从姜无天体内炼化出的神殇本源。
代表着终结与寂灭的力量。
看着这缕连自己都要小心封印的力量，一个疯狂的想法冒了出来。
既然要碎，那就碎得更彻底一点。
既然要死，那就先把自己置于死地。
他要用终结之力，淬炼新生。
向死而生。
这个念头一定，凌渊涣散的眼神瞬间重新凝聚。
他猛的睁开双眼，眼神不再痛苦和迷茫，变得冰冷而决然，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
“我死不了。”
他沙哑的开口，声音不大，却让苏清月和赤瞳齐齐一愣。
“凌渊，你……”
“听我说。”
凌渊打断了她们，他没有时间解释太多，直接下达了命令。
“我现在需要立刻闭关，用一种破而后立的秘法。这个过程会非常凶险，需要你们替我护法，不能让任何东西打扰到我。”
破而后立？
苏清月和赤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都到这种神魂快要碎成渣的地步了，还怎么破而后立？
“你要怎么做？”
赤瞳忍不住问道。
凌渊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储物戒指上。
他心念一动，将那缕被层层封印的神殇本源，从九龙炼天壶中取了出来。
嗡！
当那缕紫黑色的气流出现在仓库中的瞬间，整个仓库的温度骤然降了好几十度。
一股凋零、终结的气息弥漫开来。
苏清月和赤瞳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冻结，道心都开始不稳。
“你……你要干什么？！”
苏清月失声尖叫，她认得这个东西，这是那个怪物姜无天的力量。
凌渊的回答，印证了她最可怕的猜想。
“我要把它，炼化了。”
他平静的说，好像在谈论一件小事。
“用这神殇之力，作为淬火之水，来锤炼我这即将崩溃的混沌神魂！”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
“不行！绝对不行！”
赤瞳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声音尖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能让圣人都神魂寂灭的终结法则！你现在的神魂已经满是裂痕，再碰一下就碎了，你竟然还想用这东西去冲击它？！”
“我同意赤瞳的看法！”
苏清月也急得眼圈都红了，“凌渊，你冷静一点！这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
凌渊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是不可动摇的决心。
“我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神魂本源已经动摇，常规的温养之法，不过是饮鸩止渴。不出三天，我必死无疑。”
他看着两人，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只有行险，才有生机。”
“我的混沌大道，本质是包容万物，归于本源。理论上，只要我的道心足够坚定，它就可以吞噬、解析、同化这世间的一切力量，包括这代表终结的神殇之力。”
“这对我来说，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不仅能修复神魂，更能借此机会，将终结的法则融入我的混沌大道，破而后立，直达皇者后期！”
“赌输了……”
凌渊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无非就是死得快一点而已。”
听着他异常冷静的分析，苏清月和赤瞳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们能感觉到，凌渊不是在发疯，他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去博取那万分之一的生机。
这很疯狂，很荒谬。
但…… 看着凌渊他那坚毅不屈的眼神，她们又觉得，或许，这个男人真的能创造奇迹。
就像他之前无数次做到的那样。
“我……”苏清月还想再劝，却被凌渊抬手制止了。
他看着她，眼神第一次变得柔和下来。
“信我吗？”
苏清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她却笑了，笑得灿烂而决然。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信你。”
赤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她嘴上这么说，却默默的走到了仓库的另一个角落，开始检查周围的环境，进入了护卫的状态。
她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得到两人的支持，凌渊不再浪费时间。
他盘膝而坐，将那缕被封印的神殇本源悬浮于身前。
他的脸色一片惨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精神却前所未有地集中。
接下来，将是他重生以来，最凶险、最关键的一战。
不是和敌人，而是和他自己。
“混沌为薪，神殇为火……”
“今日，我以我魂为鼎，重炼己道！”
一声低喝，他猛的张开嘴，将那缕足以让圣人退避的紫黑色气流，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