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新家已有一段时间,最初的兴奋与适应期过去后,生活逐渐沉淀下来,显露出一种崭新而安稳的节奏。舅妈,或者说骆母,如今已能熟练使用家里的各种现代化电器,甚至开始在小区里的老年舞蹈队找到了新的乐趣。父亲也习惯了每天下午到小区花园里和老伙计们下几盘象棋,脸上的笑容比以前多了许多。
物质生活的极大改善,让老两口对儿子的能力和眼光再无半点怀疑。然而,一种中国父母普遍性的关切,随着生活的安定,开始悄然浮上骆母的心头。
这天晚上,骆佳明难得没有应酬,在家里的书房研究一份关于新能源汽车产业链的报告。骆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轻轻敲门走了进来。
“佳明,歇会儿,吃点水果。”骆母将果盘放在书桌一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儿子身上。灯光下,儿子穿着质地柔软的居家服,专注地看着屏幕,侧脸线条清晰,沉稳自信。她心里是满满的骄傲,但同时也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焦虑。
她在旁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佳明啊……你看,咱们这新家也住安稳了,你的事业也……妈知道你忙,但有些事,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了?”
骆佳明从屏幕上移开目光,看向母亲,有些不解:“考虑什么?”
“就是……个人问题啊。”骆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你看锁锁那孩子,现在也大了,出落得越发漂亮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她舅舅舅妈那边,其实也一直有这个意思,就是以前……”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以前是觉得自家儿子配不上。
骆佳明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的电子笔,身体微微后靠,看向母亲,语气平和却异常清晰:“妈,我和锁锁,只有兄妹之情,没有别的。以前没有,现在更没有。”
他的直接了当让骆母愣了一下,她急忙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锁锁那孩子……”
“妈。”骆佳明打断了她,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锁锁有她自己的生活轨迹和追求。而我,对她也从未有过超出兄妹范畴的想法。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他看着母亲脸上明显失落和不解的神情,知道仅仅否定是不够的,需要给予新的方向。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至于我的个人问题,您和爸不用操心。我自有打算。”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然后才缓缓说道:“我希望将来能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在精神上能同频共振,在事业上能相互理解,甚至能够并肩作战的伴侣。我们彼此独立,又相互支撑。而不是……而不是需要我去仰望或者庇护的菟丝花。”
这番话,对于一辈子生活在传统观念里的骆母来说,有些过于新颖和抽象了。她似懂非懂,眼神里充满了困惑:“精神……同频?并肩作战?这……这找的是媳妇,还是生意伙伴啊?”
骆佳明看着母亲困惑的样子,不由得笑了笑,语气缓和下来:“妈,意思就是,您儿子我现在眼光高了,要找就找最好的,不将就。您就放心吧,到时候一定给您带一个满意的儿媳妇回来。”
他没有具体描述,但那份笃定和自信,却奇异地安抚了骆母焦灼的心。她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儿子那些“高大上”的要求,但她相信儿子的眼光和能力。既然儿子说会找一个“最好的”,那肯定就差不了。
“好好好,你自己有数就行。”骆母叹了口气,不再纠缠朱锁锁的话题,只是又叮嘱了一句,“但也别光顾着忙,遇到合适的,也要主动一点。”
“知道了,妈。”骆佳明顺从地应道。
骆母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几句让他早点休息,便端着空果盘离开了书房。
房门轻轻关上,骆佳明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的产业分析图,眼神深邃。他并非敷衍母亲,他确实在勾勒未来伴侣的模糊轮廓,那需要智慧、独立与坚韧。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得更稳,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