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把账本合上,手指在笔筒里敲了三下。他没动,钥匙串还挂在茶几边,月光落在那道地砖裂缝上,金线又往前爬了一寸。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十点零七分。白凤上次离开是半小时前。时间够了。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你现在过来。”他说,“我要谈合作。”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确定?组织只给一次机会。”
“那就别浪费第二次。”沈案说完直接挂了。
林媚儿从楼梯口探出头,扶着墙站在那儿。她脸色还是白的,嘴唇没什么血色。
“你要再跟他们谈?”她问。
“不是谈。”沈案说,“是提条件。”
“他们不会答应的。千年雷击木、地心火晶、三阴寒铁……这些材料连高层都碰不到。”
“所以我才要现在说。”沈案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啤酒。瓶盖弹开,他喝了一口,把瓶子放在桌上。
“他们以为我需要他们帮忙布阵。其实不是。”他说,“是他们需要我启动阵法。”
林媚儿咬了下嘴唇,“可妖兽潮提前了,裂隙已经不稳定,再拖下去——”
“那就让他们快点决定。”沈案打断她,“你下去休息。糖水还在炉子上温着。”
林媚儿没动,“你不怕他们反悔?或者直接动手抢?”
“怕?”沈案冷笑,“他们要是敢打进来,我就让整个阵法失效。到时候血魔老祖先杀谁,你说呢?”
林媚儿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转身走回地下室。
门关上的同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白凤走进客厅,西装整齐,银发扎在脑后。她站在门口没进,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啤酒瓶,最后停在沈案脸上。
“你刚才说的三个材料,不可能提供。”她说,“组织有规定,高阶灵材必须经过五人委员会审批。”
沈案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边缘已经发黑,像是烧过一样。他把它摊在桌上。
白凤皱眉,“这是什么?”
“你们给的残图。”沈案用手指点了点纸面,“我昨晚发现个有趣的事。它自己补全了。”
白凤瞳孔一缩。
整张图纸现在完整呈现,线条清晰,节点分明,和她手里那份残缺的版本完全不同。
“不可能。”她说,“这图是三百年前失传的,没人能复原。”
“但它在我这儿完成了。”沈案靠回藤椅,“而且不只是图形。我还知道主阵眼在哪,怎么激活,用什么频率震动钥匙串才能共鸣。”
白凤的手指微微收紧。
“你怎么做到的?”
“我不知道。”沈案说,“也许是运气。也许是我家这房子认我当房东。”
白凤盯着图纸看了很久,终于开口:“就算你能启动阵法,也不能保证防御成功。我们需要派人进来监督布置过程。”
“可以。”沈案点头,“但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监督的人不能带任何记录设备。手机、相机、录音笔,全得留在外面。”
“合理。”
“第二,谁都不能碰阵眼位置。那是我家地基第三条裂缝交汇处,碰了算破坏公共设施,赔不起。”
白凤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布阵?”
“我自己来。”沈案说,“第三,我要三大灵材当场到位。没有材料,我不开工。”
“不可能。”白凤立刻拒绝,“那些材料不在本地,调运需要时间。”
“那就等。”沈案拿起啤酒瓶,又喝了一口,“反正裂隙还没完全打开。你们要是觉得来得及,那就慢慢走流程。”
白凤盯着他,眼神变了。
她原本以为沈案只是个意外获得机缘的普通人,靠运气活到现在。但现在,这张自动补全的阵法图,加上他对启动方式的掌握,已经超出了“运气”的范畴。
这种能力如果能复制,意味着组织几百年来封锁的技术秘密将彻底失效。
“你到底是谁?”她问。
“我是房东。”沈案说,“租金没交清之前,房子我说了算。”
白凤沉默了几秒,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指针比实际时间慢五分钟。
“我需要汇报。”她说。
“随便。”沈案把空瓶放在桌角,“但我提醒你一句。我不介意把这张图拿去卖给下一个上门的势力。比如赵虎那种人,说不定愿意用一车黄金换一个活命机会。”
白凤猛地抬头。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沈案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你们组织的人。你们不给材料,我就找别人合作。总有人愿意付房租。”
白凤的手指在怀表上轻轻敲了一下。
她在权衡。
如果沈案真能把失落阵法复原,那他的价值远不止一个阵眼守护者。他是知识载体,是技术源头。
这种人不能失控。
“我答应你。”她终于说,“三样材料,二十四小时内送到。但监督人员必须进入现场。”
“可以。”沈案点头,“只要他们守规矩。”
白凤收起怀表,“成交。”
她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手碰到门框时,沈案叫住她。
“对了。”他说,“下次来别穿这么正式。大晚上的像来收尸。”
白凤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推门出去。
脚步声消失在院外。
沈案没动。
他等了三分钟,确认没人回来,才从沙发垫底下摸出一个小东西——一枚金属瓶盖,内侧嵌着微型芯片。
这是陆千机做的。
他起身走到冰箱前,又拿了一瓶啤酒。动作自然,像是要去续杯。
但他绕到桌子另一侧,借着身体遮挡,把瓶盖背面轻轻按在会议桌底面。那里有个凹槽,正好卡住。
安装完毕,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把瓶子放回原位。
录音器已就位。
他坐回藤椅,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三下,节奏和刚才敲笔筒的一样。
钥匙串还挂在茶几边,金属环冰凉。
窗外月光照进来,地砖裂缝里的金线又往前延伸了一小段,几乎看不出变化。
但确实动了。
沈案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有道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那滴血被青铜钥匙吸走后,再没出现异常。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一点——对方现在以为他在求合作。
实际上,是他掌握了主动权。
他翻开账本新一页,在上面写:
“千年雷击木:用于充能主节点。”
“地心火晶:稳定南向脉络。”
“三阴寒铁:压制血气侵蚀。”
写完,他合上本子,塞回沙发垫。
然后他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东西到了通知我。】
发送对象:陆千机。
他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脚翘起来。
院子里安静。
钥匙串静置不动。
地砖下的金线,仍在缓慢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