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来，院子里的草叶还在滴水。沈案站在原地，钥匙串还握在手里，掌心发烫。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四个人。
厉战天靠在石凳边，平底锅放在膝盖上，手臂搭着，胸口一起一伏。他的额头上全是汗，衣服后背湿了一大片，但眼神清亮。
苏红绫站得笔直，剑已经收进鞘里，挂在腰侧。她甩了下马尾，抬手擦掉下巴上的汗珠，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药尘子蹲在角落，抱着陶碗啃泡面，嘴里嚼着，眼睛却盯着地面刚才敌影消失的地方。他的手指时不时碰一下碗底，像是在确认什么。
陆千机低头看平板，屏幕上的数据流还在滚动。他手指快速滑动，眉头皱了几秒，又松开。
“第三轮结束了。”沈案开口，“最后一波，你们自己动的手。”
没人接话。
他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之前的训练都是他指挥，什么时候出招、怎么配合、谁顶前谁断后，全都听他的指令。可刚才那一战，从药尘子撒迷魂粉开始，到厉战天撞倒敌人，再到苏红绫空中斩击，陆千机同步开启延缓结界——没有一个人等命令。
动作是连着的，像早就排练过无数遍。
“我本来想喊停。”药尘子突然说，“结果手比脑子快，丹就扔出去了。”
“我也不是故意跳那么高。”苏红绫接道，“就是看到空档，脚就动了。”
厉战天哼了一声，“我一抬手，发现她已经切进去了。再不出击，就堵她路了。”
陆千机抬头，“系统反馈延迟降到0.3秒以内。刚才那波攻击节奏，我已经能预判七成。”
沈案听着，没打断。
他知道这不是运气。
过去几天，他们每天重复同样的事。一次打不过就再来一次，错在哪就改哪。药尘子总慢半拍，后来干脆提前埋丹；陆千机系统跟不上，他就熬夜调参数；厉战天太猛容易冲过头，现在学会了诱敌；苏红绫从前只顾自己出剑快，现在会等人接应。
一次次跌倒，一次次重来。
现在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还行。”沈案说，“下次真打，应该能活下来。”
这句话说完，空气好像松了一下。
厉战天咧嘴笑了，“你这才叫拖后腿，指挥太死板。”
苏红绫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当队长，节奏更快。”
药尘子哼起歌，“我的丹最厉害。”
陆千机合上平板，“系统比你们靠谱。”
沈案没反驳，也没笑。他只是低头看手中的钥匙串。
就在这个时候，钥匙串猛地一震。
不是之前那种温热或轻颤，而是剧烈抖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拉扯。蓝光从钥匙孔里渗出来，顺着地面流向老井方向。
几乎同时，药尘子的碗嗡嗡响起来，表面浮起一层微光。
厉战天膝盖上的平底锅金纹一闪，又闪，连续三次。
苏红绫腰间的剑柄突然发烫，她下意识摸了一下。
陆千机的平板自动开机，屏幕跳出一行字：【信号源激活，坐标锁定】
五个人都静了下来。
“不是演习？”厉战天站起来，平底锅抓在手里。
“不像。”陆千机盯着屏幕，“信号频率不对。不是本地发出的，穿透深度至少地下三百米。”
药尘子把碗抱紧了些，“碗也响了。上次这样，是血魔老祖靠近的时候。”
苏红绫把手按在剑柄上，“阵法有反应吗？”
沈案没回答。他正看着老井的方向。蓝光已经没入井口，消失不见。钥匙串的震动慢慢变弱，但还在微微发麻。
“刚才的训练……”他低声说，“是不是让他们察觉了？”
“有可能。”陆千机调出记录，“我们用了真实强度的七成以上。能量波动不小。”
“那就对了。”药尘子嘟囔，“那边的人本来就在找突破口。我们一动，他们就知道这里有东西。”
厉战天看向沈案，“接下来怎么办？守？还是查？”
沈案没动。
他知道不能乱动。刚才那一战耗了不少力气，大家都需要时间恢复。而且信号是从地下来的，贸然追查风险太大。
但他也不能装没发生。
钥匙串的反应是第一次这么强，其他人的物品也同步共鸣。这说明他们的联结已经不只是战术配合，而是真正和阵法产生了感应。
这是一种变化。
也是一种警告。
“所有人留在原地。”他说，“不许靠近老井，不许单独行动。药尘子，把你剩下的丹都拿出来，分类摆好。”
“行。”药尘子爬起来，抱着碗往屋子里走。
“苏红绫，去检查西墙符网有没有松动。厉战天，你跟过去，顺带看看后院有没有异常痕迹。”
“明白。”两人点头，转身朝不同方向走。
“陆千机，继续监控信号源。有任何变动立刻通知。”
“已经在做了。”陆千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眉头越皱越紧。
沈案站在原地，钥匙串仍握在手中。
他感觉到体内有股暖流在缓缓流动，像是某种力量在回应刚才的战斗。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但从没像今天这么清晰。
他们确实变强了。
不再是乌合之众，也不是临时凑起来的帮手。他们是能一起扛事的人。
而敌人也注意到了。
这才是最危险的开始。
他抬头看天。阳光照在脸上，有点刺眼。
这时，药尘子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声音变了：“碗底的纹路动了！”
沈案转头。
只见药尘子双手捧着陶碗，指尖指着底部。原本刻好的符文正在缓慢移动，像活的一样，重新排列成一个新的图案。
那个图案，和《墟界遗录》最后一页的图完全一样。
“它在预警。”药尘子声音压低，“不是试探……是渗透开始了。”
沈案快步走过去。
他还没靠近，钥匙串又是一震。
与此同时，陆千机猛地抬头，脸色一变：“后院西北角，温度骤降十五度！”
苏红绫的声音从墙边传来：“符纸裂了！”
厉战天一脚踹开杂草堆，吼道：“地上有脚印！新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