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谷里的寒风，似乎都停滞了片刻。
“拍卖……会？”
凤炎长老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他活了八百年，见过杀人夺宝，见过宗门混战，见过阴谋诡计，但还真没见过有人在这种场合——两大宗门对峙、数十修士虎视眈眈、化神威压笼罩全场——搞什么“拍卖会”的！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
这是脑子被冰噬虫啃了吧？！
但偏偏，林夜就站在那里，一脸“专业中介”的认真表情，甚至还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个小木槌，在掌心敲了敲试音。
“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冰谷里格外清晰。
“诸位，拍卖规则很简单。”林夜清了清嗓子，仿佛站在的不是生死战场，而是拍卖行的展台，“价高者得，当场交割。本人作为中介，收取成交价一成作为佣金。保证拍卖过程公平公正，且拍得者将获得本人的‘专业指导’——包括如何安全炼化令牌、如何避免反噬、以及……后续可能的使用方法。”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若拍得者事后反悔，或者试图赖账，本人将启动‘售后服务条款’——具体内容不便透露，但保证会让违约者……印象深刻。”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配合他刚才用暗金令牌“召唤”幽蓝令牌的神秘表现，以及此刻面对化神修士都面不改色的淡定，反倒让不少人心里打起了鼓。
这“夜先生”，恐怕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荒唐！”凤炎长老第一个忍不住，怒喝道，“区区元婴小修，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老夫先宰了你，令牌自然归我凤鸣谷！”
说着，他抬手就要凝聚火焰巨掌。
但就在这时——
嗡！
一直静静悬浮在林夜身侧的幽蓝令牌，突然发出一声清鸣。
令牌表面，那些扭曲的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比之前冻结佛符时更加恐怖的寒气，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寒气所过之处，空间凝固，灵力冻结！
凤炎长老凝聚到一半的火焰巨掌，硬生生被冻在了半空，连火焰的形态都保持着燃烧的瞬间，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整个冰谷，再次陷入死寂。
这一次，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所有修士，包括凤炎长老本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枚幽蓝令牌。
它……在保护那个“夜先生”？
或者说，它在“表态”？
林夜自己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反正戏都演到这份上了，硬着头皮也得演完。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幽蓝令牌的“肩膀”，语气温和：“别激动，咱们是文明人，不打架。”
然后他看向凤炎长老，露出职业化的微笑：“凤炎前辈，您也看到了，这令牌……脾气不太好。强行抢夺，恐怕得不偿失。不如按规矩来，大家和气生财？”
凤炎长老脸色铁青，但看着那枚散发着致命寒气的令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散去了火焰巨掌。
不是他怂。
是那令牌刚才散发的寒气，让他这个化神修士都感到了死亡威胁！那根本不是元婴期甚至化神期能抗衡的力量！
这令牌……恐怕真是某种了不得的至宝！
“哼！”凤炎长老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林夜的提议。
寒霜门长老见状，也收敛了气息，但眼神依旧死死盯着令牌。
外围的其他修士更不敢造次了——连化神修士都吃瘪了，他们上去不是送死？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林夜满意地点点头，举起小木槌，“那么拍卖正式开始。起拍价十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可以用等值冰属性材料抵扣，按市价九折算。”
“我出十一万！”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赵公子。
他被护卫搀扶着，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炽热：“夜先生，我赵家在南疆也有冰属性矿脉，可以用‘千年玄冰铁’抵扣！”
林夜心中一动。
千年玄冰铁？那是炼制冰属性法宝的顶级材料，有价无市。
“可以。”他点头，“赵公子出价十一万，还有更高的吗？”
“十二万！”寒霜门长老咬牙开口，“我寒霜门出十二万，外加……三颗‘冰魄晶髓’！”
这话一出，不少人倒吸凉气。
冰魄晶髓本身就是珍稀材料，一颗就值两三万灵石，而且刚才林夜说了，这玩意儿是激活令牌的“钥匙”之一！
“十五万！”凤炎长老不甘示弱，“我凤鸣谷出十五万，外加……一件下品灵器‘赤炎珠’！”
“凤炎！你拿火系灵器出来糊弄谁呢？！”寒霜门长老怒道。
“你管我？夜先生说了可以抵扣，又没说必须是冰属性！”凤炎长老冷笑。
两人又吵了起来。
林夜赶紧敲了敲小木槌：“两位前辈，注意拍卖秩序。凤炎前辈出价十五万加赤炎珠，折算下来……约十八万灵石。还有更高的吗？”
“二十万！”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外围传来。
众人看去，是个穿着破烂灰袍、看不清面容的老者。他独自一人站在冰丘上，气息隐晦，但给人的感觉……很危险。
“二十万上品灵石，全部用‘万年寒玉’支付。”灰袍老者缓缓道，“老夫只带了三成定金，余款一个月内付清。”
万年寒玉！
这比千年玄冰铁又高了一个档次！是炼制帝级冰属性法宝的辅助材料！
林夜心跳加速。
他感觉，自己好像……玩大了。
这拍卖会，真把一些隐藏的老怪物引出来了！
“二十一万！”赵公子再次加价，这次他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散发着七彩流光的晶石，“再加上这块‘彩虹冰晶’，传说中的冰凤栖息地产物，有价无市！”
“二十二万！再加一瓶‘九转冰魄丹’！”寒霜门长老豁出去了。
“二十五万！老夫再加一部地级冰系功法《寒冰真解》！”凤炎长老也红了眼。
价格一路飙升。
林夜一边敲槌子，一边在心里快速计算。
二十五万上品灵石，加上那些杂七杂八的材料、丹药、功法、灵器……总价值已经超过四十万了！
这够给小白买多少蜜晶花啊？！不，够买下整个蜜晶花田了！
而且他还能抽一成佣金……四万上品灵石！
发财了！
就在拍卖进行得如火如荼，价格已经抬到三十万，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的时候——
“等等。”
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
是直接响在神魂里。
声音响起的瞬间，整个冰谷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飞舞的雪花凝固在半空，修士们脸上激动的表情定格，连刚刚喊出“三十一万”的凤炎长老，嘴都还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唯一还能动的，只有林夜。
以及，他身侧的幽蓝令牌。
林夜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感觉……他太熟悉了。
冰谷中央，那片冰林的上空，空间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冰蓝色长袍的身影，从裂缝中缓步走出。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踏出，脚下就凭空凝结出一朵冰莲。冰莲绽放的瞬间，周围凝固的时间似乎又恢复了流动，但所有人都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不是被定身。
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规则”，强行按在了原地！
“大、大帝……”凤炎长老牙齿打颤，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冰寂大帝。
他来了。
不是虚影，不是传音，是本尊亲临！
大帝看都没看其他人，目光直接落在林夜身上，又扫了眼他身侧的幽蓝令牌，最后，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拍卖会？”他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挺热闹啊。”
林夜喉咙发干：“前、前辈……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合作伙伴’，业务拓展得怎么样了。”大帝走到林夜面前，伸手拿起那枚幽蓝令牌，仔细端详，“唔……深渊令牌的‘冰极变种’，确实有点意思。”
他把玩着令牌，看向林夜：“你打算把它卖了？”
“……价高者得嘛。”林夜硬着头皮道。
“然后抽一成佣金？”大帝挑眉。
“职业操守……”林夜声音越来越小。
大帝笑了。
他这一笑，整个冰谷的温度都回升了几分，凝固的时间彻底恢复正常。
但没人敢动。
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有想法，有胆量，还有……商业头脑。”大帝评价道，“不愧是能想到‘冰原向导服务’的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令牌，你不能卖。”
林夜一愣：“为什么？”
“第一，它出现在我的地盘上，理论上归我管。”大帝说得理所当然，“第二，它和你的深渊令牌是‘双生关系’，你卖了它，会影响到你手里那枚的功能。”
“第三，”大帝看向那些噤若寒蝉的修士们，语气平淡，“这些人，没一个配得上它。”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没人敢反驳。
一位大帝说你不配，那你就是不配。
“那……前辈打算怎么处理？”林夜小心翼翼地问。
大帝想了想，突然问：“你刚才拍卖，最高出价到多少了？”
“三十一万上品灵石，外加一堆材料，总价值……超过四十万。”林夜老实回答。
“四十万……”大帝点点头，“这样吧，这令牌我收了。按你拍卖的规则，我出价……五十万。”
他看向林夜：“不过，我不给你灵石。”
林夜：“……啊？”
“我给你折算成‘贡献点’。”大帝伸手一点，林夜掌心的剑形印记微微发烫，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
【冰寂陵寝贡献点：】
【当前等级：中级合作伙伴（可解锁新权限）】
“贡献点可以在陵寝兑换资源，包括但不限于：进入‘冰寂道池’的时间、查阅更高权限的典籍、借用部分禁制力量、以及……”大帝顿了顿，“让小白陪你玩的时候，不捣蛋。”
林夜嘴角抽搐。
最后那个也算福利？
“另外，”大帝补充道，“作为你成功‘组织拍卖会’的奖励，再给你加十万贡献点。”
剑形印记上的数字跳到了六十万。
“现在，这令牌归我了。”大帝把玩着幽蓝令牌，看向其他人，“你们有意见吗？”
谁敢有意见？
凤炎长老第一个躬身：“大帝处置，我等绝无异议！”
寒霜门长老也赶紧表态：“令牌能得大帝青睐，是它的荣幸！”
其他修士更是连连点头。
“很好。”大帝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林夜，“你跟我来，有点事跟你说。”
他又瞥了眼冷汐瑶和苏晚晴：“你们也一起来。”
说罢，他转身，朝着冰谷深处走去。
林夜三人赶紧跟上。
走了几步，大帝忽然回头，看向那些还站在原地不敢动的修士：“还愣着干什么？散了。”
“是、是！”修士们如蒙大赦，纷纷化作鸟兽散。
凤鸣谷和寒霜门的人也灰溜溜地走了，连冰魄晶髓都不敢再采。
赵公子深深看了林夜一眼，在护卫的搀扶下，也离开了。
转眼间，热闹的冰谷，就只剩下大帝、林夜三人，以及……那只还趴在地穴旁边舔爪子的冰熊。
冰谷深处，一处被大帝随手开辟出的临时冰窟里。
大帝坐在冰椅上，小白趴在他脚边，抱着那枚幽蓝令牌当玩具啃——令牌居然也不反抗，任由它咬得嘎嘣响。
林夜三人站在对面，心情忐忑。
“坐。”大帝指了指对面凝结出的冰墩子。
三人坐下。
“首先，表扬一下。”大帝开口，“遇到突发状况，能迅速转变思路，用‘规则’和‘利益’来化解危机，而不是一味蛮干。这很好，说明你有脑子。”
林夜松了口气。
“但是，”大帝话锋一转，“你太贪心了。”
林夜心头一紧。
“拍卖令牌，看似聪明，实则冒险。”大帝看着他，“如果今天我没来，你觉得自己真能镇住场子？那令牌虽然护着你，但它终究是死物，真打起来，你第一个死。”
林夜沉默。
他知道大帝说得对。刚才那种局面，表面镇定，实则刀尖上跳舞。
“记住，”大帝语气严肃，“在实力不够的时候，过度的聪明，就是愚蠢。你今天能成功，七分靠运气，两分靠令牌，一分靠演技。”
“晚辈受教了。”林夜诚恳道。
“不过，”大帝又笑了，“你这份‘商业头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
他手指轻敲冰椅扶手：“北地现在很乱，各大势力都在洗牌。你那个‘冰原向导服务’，可以继续做，甚至……可以做大。”
林夜眼睛一亮：“前辈的意思是……”
“我可以给你授权。”大帝说，“以‘冰寂陵寝特约合作伙伴’的名义，正式开展冰原探险、资源采集、情报交易等业务。陵寝会提供部分资源支持，包括安全路线信息、冰原生灵配合、甚至……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借用陵寝禁制力量作为‘售后服务保障’。”
林夜心跳加速。
这相当于拿到了“官方牌照”啊！
“但前提是，”大帝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所有业务，不得损害冰原生态，不得滥杀无辜生灵。”
“第二，利润的三成，要作为‘冰原维护基金’，用于修复因修士活动造成的环境破坏。”
“第三，”大帝看向小白，“每个月，至少要抽出三天，陪它玩。它最近好像……有点想你。”
小白适时地抬起头，“呜嗷”一声，眼巴巴地看着林夜。
林夜心头一软：“没问题。”
“好。”大帝站起身，“具体细节，我会让陵寝的‘规则系统’生成一份正式的合作协议，发到你印记里。你仔细看，没问题就签。”
他走到冰窟口，又回头：“对了，那六十万贡献点，你可以先兑换点实用的东西。建议优先兑换‘冰寂道池’的洗礼时间，对你突破化神有帮助。”
“还有，”大帝指了指小白怀里啃得满是口水的幽蓝令牌，“这玩意儿，我研究几天，弄清楚了再还你。它和你的深渊令牌确实有联系，说不定……能帮你开启‘深渊试炼’的下一阶段。”
说罢，他挥挥手，带着小白，一步踏出，消失在空间裂缝中。
冰窟里，只剩下林夜三人。
沉默了几息。
“我们……”苏晚晴小声开口，“这是……拿到特许经营权了？”
“好像是。”冷汐瑶也有些恍惚。
林夜低头看着掌心的剑形印记，上面六十万贡献点的数字还在闪烁。
他忽然笑了。
“走吧。”他站起身，“回寒鸦城。”
“去干吗？”苏晚晴问。
“去注册公司。”林夜眼中闪着光，“名字我都想好了——”
“‘北极光探险服务有限公司’，主营业务：冰原向导、资源采集、情报交易、危机处理，兼营：熊孩子托管与零食代购。”
苏晚晴噗嗤笑了出来：“这经营范围也太广了吧！”
“这叫多元化经营。”林夜一本正经，“而且，我们有核心竞争力。”
“什么核心竞争力？”苏晚晴问。
林夜指了指北方，冰寂陵寝的方向：
“我们老板，是这片冰原的……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