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信我？我他妈自己都不信自己！
霍克那话跟冰锥子似的，直接紮在我心口窝上，凉气嗖嗖地往里灌。莉娜在边上大气不敢出，手里那破检测仪滴滴滴响得人心烦，屏幕上跳的数字就没一个像人样儿的。
我张着嘴，喉咙里跟堵了团沾水的棉花似的，一个音儿都挤不出来。信我啥？信我这身越来越不像人的皮囊？信我脑子里那鬼哭狼嚎的低语？还是信我下次发起疯来，会不会把整个庇护所都炸上天？
我自己都怕自个儿！
身上那点疼啊痒啊的，这会儿都成了背景音，更吓人的是那股子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邪劲儿，蠢蠢欲动，闻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就跟闻见了腥的猫一样，搅和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皮肤底下那蓝汪汪的纹路，烫得跟烙铁似的，一跳一跳的，视野里那层幽蓝色滤镜厚得都快看不见别的了。
低语声呜呜咽咽的，一会儿是“危险… 清除威胁…”，一会儿又是“能量饥渴… 需要补充…”，没个消停。
“说话！” 霍克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焦躁和火气，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里头的血丝更重了。“老子没工夫跟你耗！外面‘收割者’的狗杂种随时可能再打进来！庇护所的能源见底了，食物药品都快没了！几百口子人等着活路！你他妈到底是帮我们活下去的刀，还是送我们上路的阎王爷？！给句痛快话！”
他这话像记重拳，砸得我脑瓜子嗡嗡的。几百口子人… 活路… 我这副鬼样子，跟“活路”俩字沾边吗？
可… 要是就这麽被当成怪物处理了，憋屈不憋屈？岚拼了命把我从摇篮里推出来，就是爲了让我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不甘的气顶了上来，混着那股邪劲儿，冲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 控制不住…” 我终於挤出点声音，沙哑得吓人，跟砂纸磨铁锅似的，“那力量… 它自个儿冒出来的… 见了血… 更疯…” 我试着想抬手比划一下，却发现胳膊沉得抬不起来，只能勉强动动手指头，指尖那皮肤蓝得发亮。
霍克死死盯着我，眼神变了几变，从暴怒到审视，最後沉淀成一种极度压抑的、近乎绝望的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颤音，像是把什麽东西硬生生咽了回去。
“控制不住…” 他重复了一遍，语气说不出的复杂，“莉娜，数据怎麽说？”
莉娜赶紧低头看检测仪，嘴唇哆嗦着：“能量波动极不稳定… 但… 但活性指标高得不可思议… 如果… 如果能找到引导方法，哪怕只是暂时的…” 她没敢再说下去。
霍克沉默了几秒钟，这几秒钟长得像熬了一辈子。通道里隐约传来的哭泣声和呻吟声，像针一样扎着耳朵。
终於，他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没时间了！赌一把！”
他弯下腰，脸几乎凑到我面前，压低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听着，影！我不管你是什麽，从哪来！现在，庇护所需要力量，需要能撕开‘收割者’防线的力量！你身体里那玩意儿，是唯一能指望的！”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莉娜会想办法用药物和设备暂时压制项圈的抑制力，短时间内‘释放’你！但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内，你必须像之前干掉‘践踏者’那样，给我在外围防线上撕开个口子，让我们的突击队有机会端掉‘收割者’的一个前进能源站！抢到能源，庇护所就能多撑一段时间！”
他眼神狠厉得像狼：“十分钟後，不管成不成，项圈会重新锁死，抑制力加倍！你要是控制不住，往回跑…” 他顿了一下，後面的话没说，但那眼神比刀还利。
“这是唯一的活路！对你，对我们，都是！” 他直起身，不再看我，对莉娜吼道：“准备‘狂怒剂’和能量引导装置！快！”
莉娜脸色煞白，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麽，但最终还是转身跑开了。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释放？十分钟？撕开口子？这他妈是要把我当人体炸弹用啊！
恐惧像潮水一样淹过来，但奇怪的是，那股一直蛰伏的邪劲儿，却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躁动起来！低语声瞬间变得高亢而兴奋：“解放！杀戮！毁灭！能量！更多能量！”
视野里的幽蓝色疯狂闪烁，几乎要吞噬一切理智。
不… 不能这样…
可… 还有别的选择吗？
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这儿等死？或者被当成危险品处理掉？
操他妈的！
与其窝窝囊囊地死，不如…
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儿混杂着蓝血的暴戾，猛地冲上了头顶！
“呃… 啊…” 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睛死死盯着霍克。
霍克看懂了。他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转身大步离开，扔下一句：“准备好！十分钟後，三号出口！”
莉娜很快带着设备和药剂回来了，手抖得厉害。她给我注射了一针冰蓝色的药剂，一股灼热的洪流瞬间冲进血管，与那沸腾的蓝血搅在一起，疼得我浑身痉挛！紧接着，她又在我脖子上的项圈连接了几个线路，仪器发出刺耳的嗡鸣。
“项圈抑制力… 正在降低… 能量引导通道开啓… 影，撑住！一定要保持清醒！” 莉娜的声音带着哭腔。
但她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药剂和设备的双重刺激下，体内那头被囚禁已久的野兽，彻底苏醒了！
轰！！！
无法形容的力量感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疼痛和虚弱！肌肉贲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上的幽蓝纹路如同岩浆般亮起、流淌！视野被纯粹的、暴虐的幽蓝色彻底占据！低语声化作了毁灭一切的战歌！
“杀！！！！”
我猛地从牀上弹起，束缚的毯子被轻易撕裂！随手抓起旁边一把不知道谁留下的、沾满血污的合金战斧（原来的早就碎了），感觉轻得像根稻草！
莉娜吓得尖叫後退。
我看都没看她，如同炮弹般冲出了临时医疗点，朝着三号出口的方向狂奔而去！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龟裂的脚印！沿途惊慌躲避的人们，在我眼中如同蝼蚁！
三号出口的闸门早已打开，外面是昏暗的、弥漫着硝烟的废土。霍克带着一队精锐士兵等在那里，看到我冲出来的样子，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目标！东北方向两公里！‘收割者’能源站！撕开防线！爲突击队创造机会！记住！十分钟！” 霍克用最大的力气吼道，声音却彷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我根本没听清具体内容，只捕捉到了“能源站”和“撕开”几个字眼。体内那股毁灭的慾望已经沸腾到了极点！
“嗷——！！！”
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我化作一道幽蓝色的残影，朝着霍克指的方向，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疯狂冲去！身後，是霍克声嘶力竭的倒计时和士兵们惊恐的目光。
杀戮时刻，到了！
废土在脚下飞速倒退。风声呼啸，却盖不住体内能量的轰鸣和低语的狂啸。远处，“收割者”能源站的轮廓和密集的防御工事越来越清晰。
能源站周围，布满了狰狞的金属巨马、自动炮塔，还有巡逻的“收割者”士兵和战兽。
他们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警报声凄厉响起！能量炮塔瞬间转向，炽热的光束如同雨点般射来！士兵们举起武器，战兽发出咆哮！
但此刻，在我的幽蓝视野中，他们的速度慢得可笑！轨迹清晰可见！
“毁灭！！！”
战斧挥舞！幽蓝色的能量刃撕裂空气！第一道能量光束被斧刃劈散！第二道、第三道… 炮塔如同纸糊般被切开、爆炸！冲上来的士兵和战兽，在狂暴的斧影下化作漫天血雨和碎片！
我如同一台失控的杀戮机器，以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硬生生撞进了“收割者”的防线！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留下燃烧的残骸和断肢！
能源站的大门近在眼前！那里面… 有浓郁的能量波动！吸引着我体内饥渴的蓝血！
“冲进去！毁掉它！” 低语在狂吼。
就在我高高跃起，战斧对准厚重金属大门准备劈下时——
眼角余光瞥见侧後方，霍克带领的突击队，正利用我制造的混乱，从另一个方向悄然潜入了能源站外围。
十分钟… 快到了…
项圈开始传来一阵阵收紧的刺痛和能量压制感…
理智，在杀戮的狂潮中，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
是继续毁灭，完成蓝血的渴望？还是… 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