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摸出别在腰后的对讲机，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颤，按下通话键后，声音带着难掩的急促。
“所有在岗的兄弟听着！我是老疤，立刻停止行动！别再围捕林默，也别管那些学员了！马上、立刻返回浅洞！出大事了！”
喊完一遍，他怕没人听到，又对着对讲机重复了两遍，直到里面传来几个模糊的“收到”，才松了口气。
他看着三具冰冷的尸体，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林默的狠辣和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现在浅洞的核心战力没了，剩下的人能不能斗得过林默，还是个未知数。
而此时的林默，早已带着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战术背包，回到了橙花破布木林的庇护所。
林默将背包里的物资拿出来整理，食物充足，水源够喝，武器在手，足够他在这里支撑很久。
接下来的两天，林默趁着闲暇时间，开始在庇护所周围布置了一些杀伤性和预警性陷阱。
每布置完一处陷阱，林默都会亲自测试一遍，调整触发线的高度和松紧度，确保万无一失，在这座荒岛上，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丧命。
陷阱布置妥当后，林默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算计，他有了一个更周密的计划。他在橙花破布木林的另一处，找了个相对开阔的地方。
这里地面平坦，旁边还有几块大石头，看起来格外适合搭建庇护所。他用树枝和藤蔓搭了个低矮的棚子，棚子的高度刚好能让人弯腰进去，下面铺了些干草。
接着，他在棚子旁边生了一堆火，故意让火焰烧得旺些，直到留下厚厚的灰烬和焦黑的木炭，甚至还在火堆旁放了一根没烧完的树枝，仿佛刚有人离开不久。
为了让假象更逼真，他还将吃剩的压缩饼干残渣、空的饮用水瓶、用过的绷带，都散落在棚子周围，甚至在棚子门口放了一双沾了泥土的战术靴。
这些细节，每一处都透着“有人居住”的痕迹，足以成为引诱追踪者的“诱饵”。
最后，他在这个假庇护所周围，也布置了几处陷阱，他要让追踪者以为这里就是他的藏身地，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踪。
而林默，早已回到了那个隐蔽的树洞庇护所。树洞离假庇护所只有几十米远，中间隔着几棵粗壮的橙花破布木，既能清晰听到假庇护所那边的动静，又不会被追踪者发现。
他靠在树洞内壁上，啃了一口压缩饼干，干涩的饼干在嘴里慢慢化开，他的眼神却平静地看着洞口的藤蔓，像一头耐心等待猎物的豹子。
教官他们发现浅洞的惨状后，肯定会疯狂地找他，而这个假庇护所，就是他给追踪者设下的第一个圈套。
林默缓缓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摩挲着战术匕首的刀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接下来，就等着猎物上钩了。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慢悠悠裹住整座孤岛。咸腥的海风卷着残枝败叶，在浅洞洞口打了个旋，才恋恋不舍地钻进去，吹动了洞壁上挂着的破旧帆布。
分散在岛上各处的教官们，此刻正拖着疲惫的脚步陆续归来。
老疤靠在洞壁最内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把磨得发亮的匕首，目光扫过每一个走进洞的身影。
等了许久再没有人踏入洞口，他才缓缓直起身，粗哑的嗓音在寂静的洞里响起：“都到齐了？点点数吧！”
有人应声点数，报数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停在“十七”这个数字上。老疤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石砸中。
明明有三十人，如今算上自己，竟只剩十七个，将近一半的人永远留在了这座岛上。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闪过林默那张年轻却带着狠劲的脸，可老疤心里比谁都清楚，林默的袭击顶多造成小部分伤亡，大多数人，恐怕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这几天岛上的气氛早就变了，总教官透露地支卫出的消息像一颗定时炸弹，让原本还算团结的队伍渐渐分崩离析。
有人为了抢夺有限的物资拔刀相向，有人为了自保故意引开危险，还有人藏在暗处，等着看别人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
老疤盯着眼前这十六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忍不住想：这里面，会不会就有那种藏得极深，等着最后时刻给身边人致命一击的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攥紧了拳头，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就在这时，有人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老疤哥，总教官……总教官是不是真的没了？还有，我听人说，咱们的物资，被林默拿走了一部分？”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洞里的人纷纷交头接耳，有人面露惊慌，有人咬牙切齿，还有人眼神闪烁，悄悄打量着身边人的反应，那是一种混杂着焦虑、猜忌与算计的神情。
老疤将这些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从左到右扫过每一个人，心里却越来越没底：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如今还能剩下几个是可以信任的？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洞里的嘈杂：“总教官的事，现在没工夫查。物资被拿了一部分，剩下的都在洞里。
现在要解决的，是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顿了顿，将两个选择清晰地摆在所有人面前。
“要么，咱们继续顶着教官的身份，守在这里等到选拔结束。要么，就放下教官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加入地支卫的选拔，往后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话音落下，洞里瞬间陷入死寂。只有洞外的风声时不时传来，吹动着帆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更显得洞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都低着头，没人愿意先开口，选择前者，意味着要继续面对未知的危险，还要提防身边人的暗算。
选择后者，就是把自己扔进更残酷的竞争里，与那些年轻的学员，甚至曾经的战友刀兵相向。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洞口附近的一名教官突然“噌”地站起身。他叫老周，是队伍里出了名的直性子。
他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格外响亮：“事到如今，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这几天天天提心吊胆，吃饭睡觉都得盯着身边人，被人从背后捅刀子，不累吗？”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老周接着说：“我看不如这样，大家都坦诚点，说说自己到底想选哪条路。
先把洞里的物资按人头平均分了，不管选哪条路，手里有物资才踏实。然后就按老疤说的，各安天命，往后是好是坏，都别怨别人。”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渐渐放下了顾虑，纷纷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有人说想继续当教官，等着选拔结束后离开这座岛。
有人说想加入选拔，试试能不能进地支卫，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有人犹豫不定，在两种选择之间反复摇摆。
等所有人都说完，老疤站起身，指了指洞的左边：“想参加选拔的，站到左边来。不想参加，还想继续当教官等结束的，站到右边。”
话音刚落，他便率先走向右边，背对着众人站定。
洞里的人犹豫了片刻，有人率先迈步走向左边，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了过去。
老疤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心里有了数。左边的队伍越来越长，右边却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最后，才有两个年纪稍大的教官迟疑着走到右边，站在了他身边。
老疤轻轻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洞后，将藏在岩石后的物资一一搬了出来。
压缩饼干、瓶装水、急救包，还有几把备用的匕首。他将这些物资分成十七份，每份的数量都丝毫不差，然后对众人说：“按人头分，自己过来拿。”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物资，全程没人说话，只有指尖碰到包装纸的细微声响。
拿到物资后，大家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与身边人保持着安全距离，眼神里满是戒备，没人知道，眼前的人会不会在自己转身离开时突然动手。
等所有人都拿到物资，老疤挥了挥手：“散了吧。”
众人陆续走出浅洞，有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有人边走边警惕地回头张望，直到身影彻底消失。
老疤看着空荡荡的洞口，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个战友，缓缓开口：“从这一刻起，咱们和他们，就不再是战友了。”
不仅仅是他们三个和左边的十四人，这座岛上的所有人，从选择方向的那一刻起，就都成了彼此的竞争对手。
往后的路，每一步都得踩着荆棘走，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浅洞里只剩下三人的身影，还有洞外那片不知藏着多少危险。
当最后一个人背影消失在浅洞洞口，老疤，这位左脸横贯着狰狞疤痕的铁血教官，终于卸下了维持秩序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