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灯站在葡萄藤地沟壑之间,与黑暗融为一体,看着何苦从品酒区的展酒架上拿起一瓶金标赤霞珠和两个酒杯走了出来,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海马刀取出酒塞,将暗红色的酒水倒入酒杯中。
何苦是这种很喜欢关心员工精神状态的角色吗?不是吧?他的立场代表着酒庄。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竹灯席地而坐,打了个哈欠注视着两人,一杯杯红酒下肚,哪怕度数不高,却也让郭庆宇上了脸,全程都只有他一个人在不断倒酒入喉。
何苦只是在不断为他倒酒。自己却是一口也没喝。最后大醉的郭庆宇被何苦架着走向了玻璃房深处。
竹灯起身,似乎明白了郭庆宇的结局。
不过既然郭庆宇被何苦带走,周美安回了宿舍,那她今天去值班室过夜没问题吧?
于是她理所应当地跑到值班室,将门反锁,换了床单被套躺了下去。
此时时间尚不算晚,竹灯睁着眼,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中间,回想着对方瘦如鬼影般的枯枝身材,没想到竟然那么有力气,轻易地……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对方可是轻易地将老板圈在怀中啃咬,竹灯自行脑补了许多,很是有些反胃地从床上爬起来,王凯强怎么死的她也猜出了九分。
她一个普通的Npc,在无意间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了。
不再继续想起去,竹灯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休息入睡。回档并不会消除疲惫,她现在只感觉心脏快要掉到胃里去了。
好不容易睡着,却也没消停多久。
莫娜来找她了。
竹灯睁着眼,直到自己超过了安全屋的规定时间。
只是她现在一动也动不了,只有一双眼睁着,眼瞧着莫娜坐在床头,漂亮的面容直勾勾地一转不转地盯着她看。
她感觉好累,连轴转不停地转,为了通关这个破游戏不断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尝试,竹灯觉得自己在爆发的边缘了。
竹灯重新闭上眼,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回个档重新选个安全的地方就是了。
下一秒,阴冷的触感传来,竹灯的双眼被强迫着扒拉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她开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莫娜不语,只是一张脸开始凋零,肉皮一块儿块儿剥落,张开嘴,其中的牙齿被她自己一颗又一颗地拔掉,粘稠黑红的液体黏连着哩哩啦啦地糊了竹灯满脸。
又是精神入侵。
好在设定还算合理,竹灯开始能动了,她没打算反抗,只是从床上跳起来,猛地朝门口冲过去,门锁向左拧开,握住门把手就往外跑,只是对方反应更加迅捷,竹灯的双肩被紧紧扣住,强劲的力道让人无法抵抗。
竹灯双手死死把住门框,也顾不得体面侧过头对着紧扣在自己肩头的黑爪就用力咬了下去,求生的欲望让她令她极限撕扯着柔软度,勉强自己撕扯带来的疼痛全部化作活下去的欲望,左侧肩头的爪子猛然收回,竹灯重重地咬到了自己左肩,但她没时间顾及疼痛,任由眼泪不受控制乱飙,好歹是跑了出去。
此时已是凌晨,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竹灯依靠着安全出口提示灯牌的油绿灯光磕绊着来到洗消间,整个身体卸了力,抵在门上,任由自己下滑最后坐到了冰凉的地砖上。
怎么想莫娜都算不上是让自己打心里恐惧的东西,好吧,其实是的。
但既然看到了莫娜,竹灯打算旧地重游一下。于是从背包中拿出手电,开了最弱的灯光准备抄洗消间这条近道走过去。
夜黑风高,在竹灯穿过第二道门,通往第三道门的时候,细微的脚步声出现在铁门之外。
竹灯关了手电,以防万一她顺手存了个档。
脚步声骤然消失,竹灯伏身于水池旁边,借着旁边卷成一排的床布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她捂住嘴,调整呼吸,任由心跳声迅速地击打着耳膜。
第三道铁门静止了一会儿终于被打开,吱呀的酸牙声从十步之外传来,在这空寂的夜里十分响亮。脚步声由远及近,距离竹灯只有半步之遥。
她捂住双唇,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透过缝隙往外看,也不过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然而下一秒,比黑暗还要漆黑的东西借着缝隙朝里面看去,竹灯心脏中重重一跳,她可拿捏不好是否打得过对方,在不知道是谁的情况下。
啪嗒,啪嗒。脚步声走远了。
吱呀……开门声响起,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哐当’声再响,脚步声消失了。
竹灯冷汗直冒,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待在原地不敢动弹,预感着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哪怕她的脚此刻已经酸胀发麻,竹灯也一动不动地咬牙坚持着,就连呼吸都被放缓延长,以消减声音。
就这样过了十几分钟,竹灯忍不住抬手用自己长度堪堪的指甲掐进小腿的肉中,妄图用疼痛抵消酸麻,结果就是又酸又痛,一点都没有被缓解。
都快要一刻钟了,应该安全了吧,竹灯打算出去了。
就在她的手触碰床布的一瞬间,开门的吱呀声再次响起。
竹灯立刻汗毛直立,冷汗再次从额间流下,她哆嗦着收回床布上的手。听着脚步声和一句模糊的呓语:“还以为有人在……”
剩下的被门隔绝开来。
竹灯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何苦。
她没时间想对方既然怀疑又为什么不动手确认,只若鬼魅般站在原地等待。
揉了揉酸胀的眼,肩头湿哒哒的触感时刻以疼痛警醒她身糟糕的身体状况。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听声音判断这次人绝对离开了,但她仍旧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借由着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一点点摸索,轻手轻脚地摸到了第三扇门的旁边。
这扇门不能开,门口不知还有没有人,开门声必定引人注目。
竹灯蜷缩在工具架的角落,睁着眼打量周围无趣的一切。
她就这样硬挺过了半个小时,才蹑手蹑脚地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一点,又一点地分布着开门的声音,每次那细小的声音都毫不留情地击打着她弱小的心脏。生怕下一秒不知道谁就会从某个角落中蹦出来给她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