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荧围着那祭台转了一圈,指尖虚空划过光柱的边缘,沉吟道:“这龙钥的能量确实和龙晶同源,只是作用相反。龙晶是吸收并蕴藏龙血之力,而龙钥,顾名思义,是打开并释放龙血之力。”
“龙晶为‘藏’,龙钥为‘启’,一收一放,相辅相成。”
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我越听越觉得这龙钥是个好宝贝,不由得一喜,追问道:“那怎么把这光柱灭掉,拿到龙钥?”
幽荧瞥了我一眼,淡淡道:“办法是有,不过你办不到。”
我一愣:“什么意思?”
他微微垂下视线:“办法很简单,用对应的龙晶吸收龙钥释放的力量即可。但你的那颗,已经碎了。”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无能狂怒道:“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
幽荧面不改色:“所以我本没想说,是你非要问的。”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难不成是我通关的顺序错了?自己玩成死局了?
看来还是怪我太聪明,一下子就发现了静心斋里的黑龙符,应该先拿龙晶来解了这里的龙钥,再去解黑龙符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我怎么记得三龙钥的图案是跟黑龙符一起的?
我猛地睁大了眼,对啊,顺序没错啊,我要是不用了那颗龙晶就收服不了黑龙符,拿不到关于三龙钥的指引,没有指引就更别提能到这不是人待的鬼地方来找龙钥了。
一会儿龙纹图腾,一会儿南洋中东,这一环扣一环的,明显就是历任老门主故意设下的局,他们既然精心弄这么一出,绝不会是个无解的题。
这龙钥,绝对不止龙晶一种解法!
我屈指在那祭坛上弹了弹,一声清脆的陶响传开。听到这声音,我顿时心生一计。
“要不……把它砸了怎么样?”我提议道,“也许龙钥就在里头,砸开就掉出来了。”
幽荧眉心一跳,没吭声。
一向爱看热闹的影蛛倒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门主,砸祭坛可不吉利,容易遭天谴的!”
我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身上这个要命的玩意儿,难道不已经是天谴了吗?我还怕多砸一个祭坛?”
听到“天谴”两个字,萧辰的脸色一凛,他眉头紧锁,沉声劝道:“别激动。这光柱没人敢碰,龙钥跑不了。我们慢慢想办法,不急于一时。”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对啊,目前为止,只有我碰过这光柱,龙血之力的反噬也只有我和萧辰感受过。
兴许这玩意儿就专克逆鳞龙纹,对正常人没反应呢?
要不,找个人试试?
我目光在众人里扫了一圈,怕出意外伤了自己人,还是决定先用死物探探路。
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朝光柱戳去。
木棍的前端悄无声息地没入光中,既没有燃烧,也没有声响,看上去确实没什么反应。
我心中一乐,转身对他们分享这个好消息:“看!木棍放上去没事!”
影蛛却愣愣地眨了眨眼,指着我的手说:“门主……木棍不是没事,是没了。”
没了?我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才发现木棍探入光柱的部分竟已凭空消失,断口处平滑得不可思议。
我不禁大惊失色,明明连一丝火星都没看到,半点声响也无,木棍就这么没了一截?
这比激光还邪门!激光切割完好歹能看见点烟灰,这东西是碰一下就直接没了,连点渣都找不到。
现在的情势简直是进退两难。又是雨林跋涉,又是枪战对抗,都历尽千辛万苦,到了胜利跟前了,结果看得着碰不着。
走了舍不得快到手的宝贝,在这里候着又不知怎么办。
知道我一时半会儿不会放弃,萧辰和幽荧开始原地整顿队伍。
我一个人唉声叹气地盘腿坐在祭坛前,百无聊赖地揪着地上的石子、杂草往光柱里扔着玩,看着它像个黑洞似的吞噬一切,竟觉得还有点解压。
玩着玩着,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方才是我的血启动了这光柱,说明这龙钥对我的血有感应。
它不是什么都能吞吗?那再把血撒进去会是什么反应?
反正我人又不碰它,只是把血撒进去,就算发生点什么也影响不到我身上吧?
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最有执行力了。
我瞥了眼正在清点人手的几人,从地上捡了把匕首就准备动手。
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酒精湿巾擦了擦——还是卫生第一。
可真要把刀尖对准自己,还是有点下不去手。
我拿着匕首在左手手背上比了又比,手腕翻来覆去,那冰冷的触感让我的皮肤直起鸡皮疙瘩,就是不敢用力。
正比划着,身后突然探出一个脑袋:“门主,干嘛呢?”
影蛛的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我被吓了一跳,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在手背上划出长长一道血口,痛得我“嘶”地叫出声。
几乎是瞬间,两道人影便裹挟着怒气与杀意出现在我身旁。
幽荧一把掐住影蛛的脖子,眼神冰冷:“谁派你来的?”
萧辰则小心翼翼地捧起我淌血的手,紧抿着唇,眼底翻涌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
糟了,这误会闹大了。
“我自己想划的!”我急忙解释,又无奈地提醒,“幽荧,那是影蛛!”
幽荧回过神来,尴尬地松了手。
影蛛刚张嘴想控诉,却被我的动作打断了。
我举着受伤的手,嘴里碎碎念着“不能浪费”,在萧辰错愕的目光中挣脱了他,几步冲到祭坛边,对着那冲天的光柱,用力一挥。
几滴鲜红的血液,如祭品般落入纯白的光芒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下一瞬,我背后的逆鳞龙纹瞬间被点燃,一股滚烫的力量从脊椎轰然引爆,竟与那光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这感觉和吸收黑龙符时截然不同,那一次是外力强行灌入,而这一次,更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我体内一道沉睡已久的枷锁。
几乎是同一时间,光柱发出震天的嗡鸣,亮度暴增到极限。
后背的龙纹也随之滚烫,仿佛有无形的火焰沿着图腾的轨迹燃烧,一股东西烧焦的气味钻入鼻腔,让我分不清是真是幻。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灼痛刺得连退两步,用手背挡在眼前。
透过指缝,我看到墨色的祭坛上蛛网般的裂纹正在疯狂蔓延,白光从其中迸射而出。
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祭坛轰然炸碎。
狂暴的气浪将周围众人掀得东倒西歪,无数碎片裹挟着白光向四周激射。
而我,在这场风暴的中心,被那爆发的、吞噬一切的白光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