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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40,新泽西内陆高架桥在SUV车灯前延伸,像一条通往未知的灰色舌头。桥面有新鲜的裂纹和散落的金属碎片,护栏多处扭曲断裂,露出下方黑暗的虚空。李·史密斯摇下车窗,浑浊的空气立刻涌进来——硝烟、烧焦的橡胶,还有某种更甜腻、更令人不安的腐败气息。

“上帝啊……”米萨低声说,车速慢了下来。

下方,原本应该是车流不息的隧道口,现在是一个金属坟墓的入口。成百上千辆汽车扭曲地堆积在一起,从隧道深处一直蔓延到入口外数百米。有些车明显是被炸毁的,烧得只剩骨架,黑色的金属框架在月光下像史前巨兽的残骸;有些车则完好无损,只是被前后左右彻底卡死,车窗上布满灰尘,有些里面还隐约能看到人影的轮廓——是不愿离开的?还是无法离开的?

“像‘死亡公路’……”乔尔喃喃道,他说的是1号高速公路在伊拉克的那段,伊拉克共和国卫队曾在那里遭遇美军空中打击,车辆残骸绵延数英里。

洁西·库伦扒着车窗,镜头本能地抬起,但随即又放下。她的手指在摄像机边缘收紧,关节发白。

李收回目光,拍了拍米萨的椅背:“继续开,找出口下去。我们需要汽油。”

他们绕了3英里才找到仍在运作的加油站。它孤零零地立在一条废弃的商业街尽头,招牌上“壳牌”的标志只剩一半,另一半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加油站的便利店里没有灯光,但旁边的洗车间有摇曳的烛光透出。4辆改装过的皮卡和一辆校车横在加油站周围,组成简陋的路障。校车车窗被木板封死,只留出射击孔。

米萨在路障前停下,熄灭车灯,但保持引擎运转。

几乎同时,一个身影从便利店阴影里走出。是个白人男性,54岁,胡子拉碴,穿着褪色的法兰绒衬衫和满是油污的工装裤。他手里端着的是m16A2突击步枪,枪托抵在肩窝,枪口稳稳地指向驾驶座的米萨。枪身上有磨损的痕迹,但保养得很好,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下车!”他的声音粗哑,带着浓重的新泽西口音,“双手让我看见!”

李深吸一口气,率先打开车门,慢慢下车,双手张开。“我们是记者,cNN的。只想加油,然后离开。”

又一个人影从皮卡后面走出。更年轻,24岁,穿着黑色战术背心,手里是一支加装光学瞄准镜的AR-15自动步枪。他的动作更紧绷,枪口在几人之间快速移动,最后停在洁西身上——她正小心翼翼地下车。

“记者?”年长男人嗤笑一声,“上周也有‘记者’,结果偷了我们3箱罐头!”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两颗浑浊的玻璃珠,扫过他们的车,他们的衣服,他们空荡荡的手。“钱呢?用什么付?”

李保持双手可见的姿势,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问:“新美元?旧美元?还是加拿大元?”

一阵短暂的沉默,然后年轻男人爆发出尖锐的笑声。“爸,他们还在用美元!”

年长男人没有笑,他的嘴角扯了扯,像是在咀嚼什么苦涩的东西。“小姑娘,”他对李说,枪口微微下移,但手指仍扣在扳机护圈上,“旧美元我上周拿来擦屁股都不够软!新美元?那帮共产主义骗子印的废纸?至于加拿大元……”他啐了一口,“500加元1L!不,500加元加8mL!”

乔尔倒吸一口凉气:“500加元?那是……在……”

“要么付钱,要么滚!”年轻男人打断他,AR-15的枪口抬了抬,“或者留下车和所有东西,你们可以走!”

李看了一眼米萨,后者微微点头——油表确实已经见底。她从外套内袋里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各种货币:皱巴巴的美元,较新的加拿大元,甚至还有一些墨西哥比索。她数出厚厚一叠加拿大百元纸币,都是旧版蓝色系的。

“3000加元,”她说,“加满油箱,再加1个备用油桶!”

年长男人盯着她手里的钱,像是在评估真伪。终于,他歪了歪头。“小威,加油!”

名叫小威的年轻男人不情愿地放下枪,从皮卡后面拖出一根油管。加油过程异常安静,只有油泵低沉的嗡嗡声和远处不知什么鸟类的怪叫。小威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他们,尤其是洁西。她正靠在车边,试图拍摄加油站的景象,但被他父亲一声粗暴的“不许拍!”喝止。

油加满时,年轻男人忽然开口:“嘿,摄影师!”

洁西抬起头,眼神警惕。

“你的镜头……”小威用油管指了指她怀里的摄像机,“有灰!洗车间有水,可以擦擦!反正你们付了这么多钱,免费服务!”他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扭曲。

洁西看向李,后者微微蹙眉,但点了点头。“我陪你。”

“不用!”小威立刻说,语气强硬,“就她!你留这儿!”

李的肌肉瞬间绷紧。乔尔上前一步:“这不合适——”

“我说了就她!”小威的AR-15重新抬起,这次直接对准了乔尔。“或者你们可以带着没擦的镜头滚!”

洁西咬了咬下唇,看了李一眼——那眼神里有恐惧,但还有一种奇怪的、近乎倔强的镇定。她点了点头,跟着小威走向旁边的自助洗车间。那是一栋矮小的水泥建筑,敞开着3个车位,里面黑洞洞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盯着洗车间黑洞洞的门口,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她能听到里面隐约的水声,还有小威模糊的说话声。年长男人靠在皮卡上,m16A2随意地搭在臂弯,但手指始终没有离开扳机护圈。

然后,她听到了洁西短促的惊叫。

李立刻冲向洗车间,乔尔紧随其后,米萨留在车旁,手放在了腰间的什么东西上——李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想知道。

洗车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廉价洗涤剂的刺鼻香气。光线来自屋顶一盏昏黄的应急灯,灯光下,洁西背靠着贴满瓷砖的墙,脸色惨白如纸,摄像机掉在脚边的水洼里。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上方。

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呼吸瞬间停滞。

屋顶的钢梁上,用粗铁丝吊着两个人。不,是2具尸体。男性,年龄难以分辨,衣服破旧不堪,沾满深色污渍——那污渍从他们下垂的指尖滴落,在水磨石地面上汇聚成两滩黏稠的暗红。他们的脸肿胀发紫,眼睛半睁,舌头微微伸出。其中1个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另一个的胸口有一大片焦黑的伤口——近距离枪击。

“他们……”洁西的声音细如游丝,“是小偷……”

小威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脏抹布,正在擦AR-15的伸缩枪托。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没错!想偷我们家的能量棒和饮料。半夜摸进来!”他抬头看了看那2具尸体,像是欣赏自己的作品。“我爸逮着的!挂在上面,毙了!”他顿了顿,朝其中1具尸体吐了口唾沫。唾液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尸体肮脏的裤腿上。

“活该……”他说,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理所当然。

他弯腰捡起洁西的摄像机,塞回她颤抖的手里。“镜头擦不了了,有血。”然后他转身走出洗车间,吹着口哨——是某支老摇滚的调子,走音得厉害。

李抓住洁西的胳膊,几乎是把她拖出了洗车间。女孩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呼吸急促而浅。“别看。”李低声道,但太晚了,洁西的眼睛像是被钉在了那2具晃动的尸体上。

乔尔捡起掉在地上的摄像机防水套,脸色铁青。

回到车旁,年长男人接过剩下的钱,数都没数就塞进口袋。“路往西走,”他随意地指了指,“别往北,北边有‘爱国者阵线’的检查站,他们不喜欢记者!”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盯着李,“特别是女记者……”

米萨立刻发动引擎。乔尔把洁西塞进后座,李跳上车,关门。SUV倒车,转弯,加速离开。后视镜里,加油站迅速缩小,那两个吊着的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变成了屋顶钢梁上两个模糊的黑点,最后彻底被夜色吞噬。

车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引擎声和洁西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她抱着摄像机,眼睛死死闭着,但眼睑下眼球在快速转动,像是试图把刚才看到的画面从视网膜上擦掉。

李看向窗外。新泽西的夜色里,远处有零星的火光,不知是篝火还是燃烧的房屋。路边开始出现涂鸦,有的写着“警戒区”,有的画着粗糙的骷髅标志,还有的只是简单的“滚”。

又开了40分钟,米萨忽然减速。“前面有光,”他说,“很多人……”

——

它也曾经是镇里的“松林球场”——1个能够容纳人的中型体育场,举办过高中联赛、小型演唱会和社区活动。现在,它是一座由钢铁、混凝土和绝望筑成的孤岛。

整个体育场被军用铁丝网和废弃车辆组成的围墙包围,入口处堆着沙袋,几个裹着毯子的壮汉持枪守卫——枪的型号五花八门,从猎枪到AK衍生品都有。球场内,草坪早已被踩踏成泥泞,上面搭满了临时 shelters:帐篷(完好的、破洞的、用塑料布和木棍自制的),倾斜的遮阳棚,甚至有人直接把车开进场内,睡在车厢里。

但真正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篝火。

不止一堆。整个球场中央区域被清理出来,十几个火堆在夜色中熊熊燃烧,有的只是几根木头,有的则是用破烂家具、旧轮胎和不知哪里拆来的门板堆成的巨大火塔。火焰舔舐着黑暗,把扭曲的人影投在体育场高大的看台墙壁上,像某种原始宗教的仪式。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木柴燃烧的烟味,煮食的微弱香气,汗臭,排泄物,腐烂物,还有一种集体绝望发酵后的酸味。

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火堆周围。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他们裹着能找到的一切御寒:毯子、睡袋、军用大衣、甚至是用胶带缠起来的泡沫垫。许多人的脸在火光下半明半暗,眼睛深陷,眼神空洞或燃烧着某种炽热的情绪。

声音是这片景象的配乐。不是整齐的口号,而是数千人同时说话、呼喊、哭泣、咒骂形成的巨大嗡鸣,像愤怒的蜂群。而当某个火堆旁有人站起,提高嗓门,周围暂时安静时,那些话语的碎片就会飘过来:

“——我交了30年的税!30年!他们给了我什么?养老金账户变成了一堆没用的数字!我儿子在海军陆战队,他们在华盛顿特区让他对着自己人——”

“——超市?药店?全关了!我妈妈需要胰岛素,我们走了20英里,找到的医院被洗劫一空!医生?医生要么跑了,要么死了!那些穿着迷彩服的王八蛋说他们有医疗物资,但要我们用金银首饰换!我妈的结婚戒指——”

“——农场被征用!说什么是‘战时必要’!他们开着一堆悍马车来,带着自动武器,把我仓库里的玉米、小麦全搬走!给我一张纸,说战后补偿!去他妈的战后!我的拖拉机没油了,他们连柴油都抢!”

“——我女儿在芝加哥读书(因为消息闭塞,他并不知道UpA解放了芝加哥),电话断了2周了!最后一条短信说宿舍楼里有人开枪。她说:‘爸爸,我好怕……’我回:‘躲好,爸爸来找你!’我开了3天车,路上过了7个检查站,每个地方都要钱,每个士兵都翻我东西!到芝加哥的时候……到的时候……”

说话的人是个40多岁的男人,穿着曾经体面的西装,现在沾满泥泞。他哽咽着说不下去,周围有人拍了拍他的背,那动作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某种同病相怜的确认。

李、乔尔、洁西和米萨把车停在球场外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徒步走进难民营。没有人拦他们,那些守卫只是疲惫地扫了他们一眼。在这里,“外面”来的人不稀奇,每天都有新的流亡者加入。

他们穿梭在 shelters 和人群之间。洁西的摄像机又举了起来,但这次她的手很稳,眼神专注——那专注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把眼前的一切转化为可记录的影像,而非直接承受的情感。

1个火堆旁,1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用嘶哑的声音说话,她怀里抱着1个裹在毯子里的婴儿。“……他们炸了桥,说是什么‘战略撤退’!撤退?!把我们扔在河这边!我儿子、儿媳想带我们从桥上过去,国民警卫队不让,说只让军车过!我们等了整整一天,晚上,桥炸了!我儿子去找吃的,再也没有回来!儿媳……她第2天早上把自己吊在了桥墩上……”老妇人机械地摇晃着怀里的婴儿,但那婴儿过于安静了。“我孙女才7个月!奶粉早没了,我用面糊喂她,她拉肚子,一直哭……昨天不哭了……”

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木柴噼啪作响。

另1个较大的火堆,人群围得更多。中间站着1个身材高大的黑人男子,曾经可能是个工人或运动员,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演讲的韵律:

“……他们告诉我们,我们是自由的!我们选出了代表!我们遵守法律!我们纳税!我们唱国歌!”他挥舞着拳头,“然后呢?银行关门,存款冻结!警察不见了,来的是一群自称‘治安维持会’的混混,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医院关闭,学校关闭,电台里只有音乐和重复的谎言!他们说这是‘临时状态’,去他妈的临时!我的社区被铁丝网围起来,他们说有‘暴徒’,结果放火的、抢劫的就是那些穿同样制服的人!”

“没错!”人群中爆发出怒吼。

“我儿子16岁,他想保护妹妹,拿了一根棒球棍!他们开枪打死了他。就在我家门廊!说他‘持有致命武器、构成威胁’!我抱着他的尸体坐了6个小时,没有人来,没有救护车,没有警察!没有治安官!最后邻居帮我把尸体埋在后院!后院!”

人群的嗡鸣变成了明确的怒吼:“混蛋!”“畜生!”“下地狱!”

1个瘦削的年轻女人挤到前面,她的脸上有新鲜的瘀伤,声音尖锐:“我在联邦政府大楼做了8年行政!我知道那些文件!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转移资金,转移物资,把关键人员撤到地堡!我们呢?我们这些小人物?‘非必要人员’!他们锁上门,带着硬盘和黄金走了!留下了我们!还有那些全副武装的私人承包商(pmc)——他们1小时挣的钱比我1个月都多,现在他们成了新的国王!”

“国王?是强盗!”1个老人喊道,“我的小店被‘联邦紧急管理局’征用,一分钱没给!我儿子去理论,他们打断了他的腿!现在他躺在帐篷里发烧,没有抗生素!”

“他们卖掉了我们!”1个中年女人尖叫,“把我们的养老金基金、医疗保险基金全掏空了!和那些大公司做交易,把基础设施卖给Y国佬(阿三的基础建设太差)!现在电没了,水没了,网络没了!他们带着我们的钱跑了!”

“还有那些将军!”1个穿着褪色迷彩服、缺了一条胳膊的男人吼道,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之前在阿富汗的游骑兵部队待了3年,丢了这条胳膊!为了什么?为了回来看到同样的战术用在我们自己身上?检查站?宵禁?无人机监视?我妹妹在西雅图,她说有无人机在她公寓楼上飞了一整夜,就因为她参加了抗议!抗议!这是宪法给的权利!”

“宪法?!”有人尖笑,笑声里充满疯狂,“宪法烧了取暖了!我亲眼看见!在费城,市政厅外面,人们把法律书、档案、国旗扔进火里!因为那些纸救不了命!那些旗子保不住家!”

愤怒在蔓延,像野火从一堆跳到另一堆。人们开始跺脚,用能找到的东西敲击地面——罐头盒、铁棍、石块。声音汇集成原始的、震耳欲聋的节奏。

“吊死他们!!”

“找到他们!!”

“审判!!”

但在这片愤怒的海洋里,也有沉默的孤岛。1个角落,一家五口围着一小堆火,沉默地分食着一罐冰冷的豆子。一个老人独自坐在折叠椅上,呆呆地看着火焰,怀里抱着一张相框。1个年轻女孩用炭笔在水泥地上画画,画的是房子、树、太阳——记忆里的世界。

洁西的镜头扫过这些面孔。李站在她身边,低声说:“拍下来。都拍下来。”

乔尔正在和1个前教师打扮的男人交谈,后者语速飞快,手势激动:“……教育系统是最先崩溃的之一!他们说‘临时关闭’,然后教科书被运走当燃料,实验室设备被抢,老师们要么逃跑要么加入难民营……一代人,整整一代人,要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他们学到的第一课是什么?暴力!恐惧!自私!美国梦?那是个笑话,是个他们父母在火堆边讲的、连自己都不再相信的童话……”

突然,体育场入口方向传来骚动。引擎声,喊叫声。

人群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几道车灯刺破黑暗,3辆武装皮卡粗暴地挤开入口的路障,冲进球场边缘停下。车上跳下十几个男人,都带着武器,穿着混杂的制服——有些是迷彩服,有些是警用背心,有些只是普通外套。为首的是个光头壮汉,穿着褪色的陆军数码迷彩裤和黑色t恤,脖子上挂着金色的链子,手里握着1支m870霰弹枪。

“安静!!”他吼道,声音通过一个手持扩音器放大,压过了人群的嘈杂。

火堆旁的人们转过身,警惕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光头男跳上皮卡引擎盖,扫视人群。“我们听说这里有人在煽动!在散布反联邦言论!”他的声音粗粝,“我代表‘自由黎明’民兵组织宣布,这个营地现在处于我们的保护之下!为了安全,我们需要收缴所有通信设备、多余的食物和燃料!并且,”他用霰弹枪管指了指中央最大的火堆,“所有身体健全的男人,16岁以上,50岁以下,明天早上到入口处报到!我们需要人手保卫周边区域!”

死寂。

然后是低沉的、愤怒的嗡鸣。

那个独臂老兵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像你们‘保护’了莫里斯镇那样?!把镇上的药全拿走,留下一堆空承诺?!”

光头男的眼神冷下来。“那是必要征用!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否则——”

“否则怎样?!”工人模样的黑人男子也站了出来,他的身材几乎和光头男一样高大,“否则你就像杀我儿子那样杀了我们?来啊!我们这里有多少人?!几千!你们?!十几个?!”

人群开始向前涌动。火光在一张张脸上跳跃,那些空洞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火焰——这次不是绝望的余烬,而是愤怒的烈火。

光头男似乎没料到这种反应。他后退一步,手指扣上了m870的扳机。他的手下们也紧张地举起了武器。

千钧一发。

李一把拉住洁西和乔尔,低声道:“后退。快。”

他们迅速退到一辆废弃的校车后面。米萨已经发动了SUV,车门开着。

球场中央,对峙在升温。怒吼、咒骂、武器上膛的咔嗒声。光头男在喊什么,但声音被淹没。一块石头从人群里飞出,砸在一辆皮卡的车窗上,玻璃炸裂。

“走!”李把洁西推进后座,乔尔跳上副驾。米萨猛踩油门,SUV颠簸着冲过泥泞地面,绕开人群边缘,冲向另一个出口——那里没有路障,只有几个惊慌的难民散开。

他们冲出了体育场,把篝火、怒吼、对峙,还有那数千个燃烧着愤怒与绝望的灵魂,抛在了身后的黑暗里。

车里再次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同。它沉重,饱和,仿佛吸满了刚才听到的所有声音、看到的每一张脸。

开了10分钟,确认没有追兵,米萨才把车速降到平稳。

洁西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那个老妇人……她抱着的婴儿……”

她没有说完。

李望向窗外。新泽西的夜色浓稠如墨,远处,体育场方向的天空仍然被篝火映成暗红色,像一块无法愈合的伤口。更远的地方,华盛顿特区的方向,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们离“独裁者”奥夫曼更近了,但李忽然不确定,那个采访,那个他们跨越千难万险想要完成的报道,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国家已经变成的巨大难民营里,每个人都在进行自己的控诉。

而最大的控诉,或许就是这片沉默的、燃烧的、破碎的土地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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