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蓉蓉抱着啼哭的孩子,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半分——
弘历的愧疚与心疼已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这不是权衡利弊的妥协,也不是试探性的说要带自己进宫的虚假。
是动了真怒的护短,往后再没人能轻易阻拦她。
但她要的不止于此,她要让自己的名字,深深刻进这个男人的骨血里,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将孩子轻轻递向弘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浸了泪:“皇上,这是我们的小阿哥。”
指尖触及他掌心时,她微微顿了顿,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来杀我的人说,我是您的污点,必须清除……我不敢猜这些人里有没有您的意思,可我心里是有您的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着发颤,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爱皇上真的太苦了,我不想再做您以后的污点。孩子交给您,您一定把他养大……”
弘历心头猛地一慌,不安像潮水般涌来,他刚伸手想拉住她,想喊出“不是这样的”,却见陆蓉蓉猛地转身,朝着山洞坚硬的石壁冲了过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的山洞里炸开,像惊雷劈在弘历耳边。
他怀里的孩子被吓得放声大哭,而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怀里的婴孩温热,眼前的人却缓缓滑落在地,额角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泥土。
那一刻,弘历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心脏疯狂跳动的轰鸣,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要失去什么的恐慌,瞬间将他吞噬。
他甚至忘了去扶她,只愣愣地看着那片刺目的红,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她最后那句“爱皇上太苦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弘历从宫外接回一对母子的消息,像长了翅膀般在宫墙内外炸开,议论声沸沸扬扬。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竟直接下旨,要封那女子为皇贵妃——满朝文武谁不知道,那女子是傅恒的妻子!
“君夺臣妻,乱了纲常啊!”
老臣们纷纷跪在养心殿前,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声泪俱下地劝谏。
可弘历满心都是对陆蓉蓉的愧疚与疼惜,早已容不下旁人置喙,只冷冷丢下一句:“朕是天子,金口玉言不可能收回,你们想跪就跪着,再跪,朕就直接立她为后!”
说罢转身离去,徒留大臣们面面相觑,满是震惊与无措。
钟萃宫内,纯妃听闻消息,气得狠狠攥紧帕子,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在殿内来回踱步,满心怨怼:当初她亲口将永琮夭折的真相告知皇后,还揭发了皇上与尔晴的私情,懦弱的皇后果然承受不住打击自戕,她本想将一切祸水引到尔晴身上,又唆使魏璎珞去对付她,可魏璎珞是个没用的废物,半点事都没办成!
后来她买通珍珠,本以为能悄无声息除掉尔晴,怎料竟功亏一篑,反而让这个女人进了宫,还得了皇上如此盛宠!
想到这里,纯妃的心微微发慌——尔晴活着进宫,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万一哪天她查出些什么,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陆蓉蓉被安置在养心殿静养,自回宫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弘历刚下朝,便径直快步走向内殿,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下。
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拂过她仍显苍白的脸颊,又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才稍稍松了口气。
脑海里又浮现出山洞里那一幕——她喊着“爱皇上太苦了”,却为他撞向石壁的决绝,那抹刺目的红至今仍烙在他心上。
“她竟愿意为我牺牲性命……”弘历低声呢喃,眼底满是珍视与愧疚,“朕绝不能辜负这份爱,定要以同等的真心回应她。”
这时,御医奉召进来,刚要行礼,便听见弘历开口追问:“皇贵妃何时能醒?”
“皇贵妃”三个字让御医心头一震,连忙跪得更恭敬,回话时语气也多了几分谨慎:“回皇上,臣方才为皇贵妃诊脉,脉象已平稳许多,气血也在慢慢恢复,今日应当就能醒来。”
弘历闻言,眼中瞬间亮起光,握着陆蓉蓉的手又紧了紧,语气里满是期待:
“好,好!你们务必用心照料,若皇贵妃醒了,第一时间禀报朕。”他守在床边,目光紧紧落在她脸上,连处理奏折都不愿离开,只盼着她睁开眼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