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练见富察皇后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轻声安慰:
“娘娘您别慌,许是宫中人多嘴杂,传得有失实之处。奴婢这就差最得力的人去打听,定能把辰贵妃的底细查得明明白白,您先宽心。”
而养心殿内,气氛却截然不同。如懿穿着一身石青色绣暗纹的旗装,领口袖口都镶着素色滚边,头上只簪了一支银质点翠簪,连半颗宝石都没有
周身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闷老气,站在明黄色的龙椅旁,像根紧绷的弦。
她梗着脖子,眼眶泛红,眼泪在眼底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的指责:“皇上!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满后宫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子,您竟要封她为辰贵妃?‘辰’字何等尊贵,是寻常妃嫔能担得起的吗?您这是糊涂啊!”
她往前迈了一步,声音更急:“臣妾身为您的妃妾,有劝诫之责!
您这样贸然册封一位无名无分的女子,前朝大臣会说您耽于美色、不顾纲纪,后宫姐妹也会心生不满,到时候朝野动荡,您怎么收场?”
内室的陆蓉蓉早已屏住呼吸,透过屏风的缝隙偷偷往外看——
如懿那身老气的衣裳,配上教训儿子般的语气,再看弘历垂着头一声不吭的模样,活像犯错的少年被长辈训话,画面荒诞又好笑。
她死死捂着嘴,才没让笑声漏出来——这也太癫了!
从前那个说一不二的皇上,如今竟像个受气包似的低着头,连半句反驳都没有。而如懿还在絮絮叨叨说着“纲纪”“规矩”,眼泪汪汪的模样,倒比富察皇后更像个操心的“大家长”。
弘历被训了半晌,才缓缓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如懿,此事朕自有分寸,你就别管了。”
可话音刚落,又被如懿瞪了回去,只好又低下头,那副顺从的模样,让内室的陆蓉蓉越发觉得好笑——这后宫的日子,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懿见弘历低下头退让,腰杆挺得更直,气场瞬间涨得两米八,语气带着几分痛心又坚定的执着:“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臣妾与皇上是年少时便结下的情义,看着您一步步走到今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您犯错不管?”
内室的陆蓉蓉再也忍不住,肩膀抖得像筛糠,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如懿还真把自己当“帝师”了,连诗句都搬出来,那副“为你好才管你”的模样,比太后还像长辈。
春花在一旁急得额头冒汗,连忙伸手给她顺气,压低声音劝:
“娘娘,您快别笑了!要是被外面听见,可就糟了!”
她心里也觉得这场景荒唐,可身为奴婢,只能死死憋着,脸上满是紧张。
果然,外间的弘历像是隐约听见了内室的动静,猛地抬眼,瞬间找回了帝王的威严,语气冷得能结冰:“朕说让你闭嘴!皇后都没多言,你倒没完没了了?”
他一拍龙椅扶手,声音陡然拔高,“回你宫里去!把《女则》《女戒》各抄一百遍,好好反省反省!李玉,把她给朕‘请’出去!”
李玉连忙上前,对着如懿躬身:“娴妃娘娘,您还是先回宫吧,别惹皇上生气了。”
如懿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眼眶更红,却还想再说什么,见弘历脸色铁青,终究没敢再开口,只能咬着唇,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走到殿门口时,她还回头看了一眼,那委屈又倔强的模样,活像个被家长训了的孩子。
内室的陆蓉蓉这才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行了,这下清净了。”
春花松了口气,连忙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娘娘,您以后可别再这样了,奴婢的心跳都快停了。”
陆蓉蓉接过茶,望着外间弘历阴沉的脸色,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这后宫的戏码,还真是越来越精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