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堂堂九霄仙尊，三界主宰，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第一次有人敢对他说这两个字。
而说这话的人，正用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绝对强势的姿态，占据着他之上。
那不是双修，不是交融。
那是……捕食。
而他，就是那份动弹不得的口粮。
“唔！”
君无尘闷哼一声，只觉得全身上下都传来一阵被强行挤压的剧痛，体内的仙力又溃散了些，根本无法凝聚分毫。
“夫君！”
身上的人儿被他这一下细微的动静惊动，哭腔里带上了几分惊慌。
“你别动呀！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语无伦次地道歉，一边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从他身上抽取力量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几分。
君无尘：“……”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彻底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
还能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打她？那是他自己的心尖肉。
骂她？她哭得比谁都委屈。
他只能躺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妻子，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将他的修为当成糖豆一样，一颗一颗地，尽数吞入腹中。
这算什么？
打的是我，疼的是你。
现在倒好，吃的是我，哭的还是你。
他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可感官却因此变得更加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节节攀升，那股灰色的混沌之力，每吞噬一分他的本源，就壮大一分，也与她的身体融合得更深一分。
而他自己，则在飞速地衰弱。
这漫长而又诡异的“双修”，不知持续了多久。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成为三界第一个被妻子吸干的仙尊时，身上那股蛮横的吸力，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
不是她停下的。
是那股混沌之力，仿佛吃饱了一般，懒洋洋地打了个嗝，重新蛰伏了回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云晚晚身子一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趴趴地倒在了他的胸膛上。
“夫……夫君……”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哭过之后的浓重鼻音和深深的疲惫。
君无尘缓缓睁开眼，入目的，是她那张沾满了汗水与泪痕，却因为力量的充盈而透着一层莹莹宝光的小脸。
她累坏了。
他……也快废了。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云晚晚趴在他的胸口，小手不安地攥着他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怯生生地望着他。
“我……我感觉你好虚弱……对不起，夫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眼眶又是一红，晶莹的泪珠眼看着又要往下掉。
君无尘看着她这副自责又无辜的模样，胸口那股郁结之气，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堵着。
他还能说什么？
他抬起那只终于能动弹的手，动作有些僵硬地，覆上她的后脑，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
“……不怪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股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命与无奈。
得到他的原谅，云晚晚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极度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嘴嘟囔了一句“夫君你真好”，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呼吸声，均匀而又绵长。
清心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君无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华丽的纱幔。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本源，几乎被抽走了五成。
五成！
这对他而言，是数千年苦修的积累！
如今，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成了别人的养料。
而那个“别人”，此刻正心满意足地睡在他的怀里，睡颜香甜，毫无防备。
君无尘的指尖，轻轻划过她光洁的后背。
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那句带着哭腔的话。
“比她弱的男人，没有资格占据主动……”
“什么时候比她强，再换回来……”
比她强……
君无尘的眼眸，缓缓眯起。
那片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怒火？不甘？
这些情绪当然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起的，前所未有的……战意。
和一种更加偏执的，不顾一切的占有欲。
想让他认命？
想永远占据主动？
想让他永远当一个被动承受的“弱者”？
君无尘的唇角，无声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却又带着几分危险意味的弧度。
晚晚是他的。
这具身体是他的。
身体里那个所谓的“混沌意志”，他会让她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夫君。
……
这一觉，云晚晚睡得格外沉。
当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着。
君无尘就坐在床边，靠着床头，似乎也睡着了。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护在怀里，另一只手，却依旧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晨光透过窗棂，在他俊美无俦的侧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影，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疏离，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
云晚晚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悄悄地往他怀里凑了凑，小脸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股巨大的满足感与安全感，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真好。
夫君还在。
她偷偷抬起眼，打量着君无尘。
他似乎比昨天，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云晚晚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
都怪她，不仅没能帮上夫君的忙，反而还拖累了他。
她小心翼翼地，将一缕自己的灵力，探入君无尘的体内，想要看看他的情况。
这一探，她不由得愣住了。
夫君的经脉里，那属于他的本源，好像……少了很多？
怎么回事？
云晚晚的小脑袋瓜里充满了问号。
难道是昨天被那个叫娑璃的坏女人伤得太重，还没有恢复过来吗？
不行，她得帮夫君补回来！
云晚晚立刻打定了主意。
她闭上眼睛，开始调动自己丹田气海中的力量。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庞大精纯的力量，在她的全身上下欢欣雀跃地流淌。
这就是混沌之力吗？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云晚晚心里有点小得意，她控制着那股灰色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想要将其渡入君无尘的体内。
可就在那股力量即将离开她的身体时，一个清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突兀地，在她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云晚晚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
“我……我想帮夫君疗伤，他好像很虚弱……”她小声地，在心里回答。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
“他弱，是因为他本就如此。”
“我的力量，不是用来资助弱者的。”
“你……”云晚晚被这话说得有点生气，小脸都鼓了起来，“他才不弱！他是我夫君！是三界最厉害的仙尊！”
“仙尊？”那个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弄。
“不过是这方残破世界的井底之蛙罢了。”
“你胡说！”云晚晚气得不行，“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夫君！”
“你若不信，”那个声音平淡地继续，“大可让他自己去取。”
“你什么意思？”云晚晚没听懂。
那个声音没有再解释，只是冷冷地给出了最后的指令。
“要么，让他凭本事，从我这里‘拿’走力量。”
“要么，就让他自己，慢慢恢复。”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