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我立刻让店里的伙计拿着我的名帖,连夜去请了相熟的大夫,又塞了不少银钱,好说歹说请他去破庙给那些生病的孩子们诊病抓药。同时,让石大嫂和刘大姐她们赶紧收拾出一些店里备用的厚被褥和棉衣,让两个身体稍好的伙计跟着大夫一起送过去,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看着他们提着灯笼消失在寒夜里,我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一些,但那股沉甸甸的压力丝毫未减。救急容易,救穷难啊。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直接敲开了开封府的书房门。
包大人和公孙策显然也已经听说了昨夜乞儿冻毙的事,脸色都不太好看。听我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尤其是那些孩子的悲惨处境和面临的困境,包拯沉默了片刻,重重点头:“此事本府义不容辞。稍后我便让人下发帖子,召集城中富商乡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能募集些善款,设立慈幼局,妥善安置这些孩童。”
但他眉头依然紧锁,叹道:“只是……商人重利,人性自私,虽有心善之人,但能否募集到足够款项,又能维持多久,本府心中……实无多大把握。”
我理解包大人的顾虑。这年头,让商人掏钱做慈善,确实不容易。
就在我也有些一筹莫展之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是啊,商人重利,但也同样看重名声啊!不然历史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富商发家之后,热衷于回乡修桥铺路、建学堂、修祠堂?不就是图个乐善好施的好名声,光宗耀祖,甚至荫庇子孙吗?
既然他们看重这个,那就投其所好!
我猛地抬起头,眼睛发亮:“大人!民女或许有一法,可解此困局!”
“哦?娘子有何妙计?快快讲来!”包拯和公孙策都看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大人,民女偶然得知一物,名为‘水泥’。此物遇水搅拌后,可与砂石混合,凝固后坚如磐石,远超三合土!用于修筑城墙堡垒,可固若金汤;用于修桥铺路建房,可省时省力,经久耐用!实乃利国利民之神物!”
我顾不上解释这玩意儿的来历,继续抛出我的核心计划:“民女愿将此物制作之法献于大人!大人可奏明陛下,以此物之利,吸引富商捐献!并可在汴京最繁华之处,修筑一面‘功德墙’!”
“功德墙?”包拯和公孙策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对!功德墙!”我越说越兴奋,“将此次捐献银两者的姓名、籍贯、捐献数额,全部镌刻于墙上,让往来百姓皆可见之,颂其功德!此为流芳百世之誉!”
“不仅如此!”我趁热打铁,“还可制作不同等级的匾额!捐献白银二十万两以上者,由朝廷颁发金匾一块,上书‘积善之家’,并附陛下(或朝廷)赞赏文书!”
“捐献十万两以上者,得银匾一块,由开封府开具赞赏文书!” “捐献三万两以上者,得铜匾一块,由当地县衙开具文书!” “捐献五千两以上者,得铁匾一块,虽无文书,但其名亦刻功德墙,光耀门楣!” “若是哪家商号能集齐三块金匾,或五块银匾……”我抛出了最终极的诱惑,“可由陛下亲笔御书‘积善之家’四字,制成匾额,赐予其家族,用以传家!此乃何等荣耀?!”
我一口气说完,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包拯瞪大了眼睛,那张着名的黑脸上表情极其复杂,像是被雷劈了又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公孙策更是手里的扇子都忘了摇,嘴巴微张,愣愣地看着我。好半晌,他才猛地回过神来,随即爆发出洪亮的大笑声,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
“妙!妙啊!掌柜娘子!您这可真是……真是鬼才之思!旷古奇谋!哈哈哈!将商贾逐利之心与好名之性,利用得淋漓尽致!更是将朝廷恩赏与民间善行完美勾连!层层递进,诱之以利,动之以名,束之以誉!绝!太绝了!”
包拯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毕竟是实干家,迅速抓住了重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娘子所言‘水泥’,果真有此神效?”
“民女愿立军令状!”我斩钉截铁,“若大人信我,可先找可靠工匠,按我提供的方子小规模试制,一试便知!”
“好!”包拯猛地一拍桌子,这次是真拍了,震得茶杯乱跳,“若此物果真如娘子所言,此计……大有可为!公孙先生,立刻起草奏章!将水泥之利与这‘功德墙’、‘积善匾’之策,详细陈明陛下!本府要八百里加急!”
他又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赞赏和一丝探究:“掌柜娘子每每有惊人之举,心思之巧,虑事之周,实非常人。本府……佩服!”
我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摆手:“大人过奖了,民女只是不忍见那些孩子受苦,胡乱想些法子罢了。”
很快,公孙策笔走龙蛇,将奏章写好。包拯过目后,用了印,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皇宫。
接下来,就是等待皇帝的反应,以及水泥的试制结果了。
我走出开封府,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水泥这大杀器,提前现世,也不知道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但至少,希望能换来那些孩子一个温暖的冬天,和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我这鬼主意,到底能不能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