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像开封府门口那汴河的流水,看着平缓,实则眨个眼的功夫就溜出去老远。
自打年节里那顿“分肉盛宴”后,我和白五哥(对,就是那个嘴上嫌我胖、暗地里偷摸给我塞好吃的某位爷)的小日子就过得越发懒散。每日里睡到自然醒,琢磨着今儿是吃红烧狮子头还是糖醋里脊,偶尔搬个小马扎,揣一把瓜子,去对面开封府衙门口蹭蹭热闹,看看南来北往的告状喊冤的,权当看现场版《包青天》连续剧了。
包大人见了我俩,通常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展护卫笑得一如既往的和煦,公孙先生嘛…总会下意识地捂紧他的小药箱,大概是怕我又突发奇想找他讨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来研究新菜式。
就这么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日子“嗖”一下,就滑到了正月十二。
昨儿个,歇了大半个月的伙计厨娘们已经精神抖擞地回来上工了。后院里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大锅支起来,老汤咕嘟起来,各色卤味香料的味道飘出去三里地,勾得路过的人都走不动道儿。卤蛋、豆干、鸡爪、鸭脖、猪耳朵、酱牛肉…林林总总,堆满了巨大的盆钵,就等着今日闪亮登场!
没错,今儿个,咱红尘客栈,正式开门营业啦!
“噼里啪啦——咚!”
一大早,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就炸响了开封府对面的天空,红纸屑飞得那叫一个欢实。我捂着耳朵,看着伙计笑嘻嘻地挑下蒙在招牌上的红布,“红尘客栈”四个大字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开业大吉!开业前三日,所有菜品,一律六折大酬宾咯!”我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这可是咱红尘客栈的老规矩了,图的就是个开门红,讨个好彩头!
旁边一身月白常服、倚着门框摆造型的白玉堂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补了一句:“老板娘发话了啊,错过这村没这店,都赶紧的。”
虽说年节刚过,家家户户肚子里都不缺油水,但“六折”这两个字的魔力是无穷的!尤其是对那寻常过日子的老百姓来说,咱家这卤味好吃是真好吃,平时价格也是真金白银,偶尔割肉买一回解解馋还行,天天吃那可顶不住。
但这打折就不一样了!
“哟!老板娘开业大吉!六折?真六折啊?”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婶眼睛一亮,立马凑了过来。 “童叟无欺!张大婶,来点卤肥肠?刚出锅的,烂糊!” “来一斤!不,来二斤!趁便宜,给我们家那口子下酒!”
“老板娘,酱牛肉给我切薄点儿,切上一大块!俺爹就好这口!” “好嘞!王大哥稍等!”
“丫头,那辣鸭头还有没?给我留五个!我家小子们念叨好几天了!” “有有有!刘婆婆,您里边请,坐着等会儿!”
好家伙,开门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柜台前就挤满了人。有挎着篮子的妇人,有拎着酒壶的老汉,还有揣着铜板、眼巴巴望着玻璃柜里卤鸡腿的小娃娃。伙计们手脚麻利地称重、切割、打包,收钱收到手软,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后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两口大锅不停地往外冒着诱人的香气。李婶负责看管卤锅,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嘴角却咧到了耳根子。这红火景象,谁看了不高兴?
白玉堂也不知何时溜达到了柜台后面,美其名曰“帮忙收钱”,实则那双桃花眼净往装卤鸭翅的盆里瞟。我眼疾手快,拍开他试图偷摸的爪子,顺手塞给他一个刚出锅、还烫手的卤鸡心:“尝尝咸淡!”
他撇撇嘴,还是接过去吹了吹,丢进嘴里,嚼了两下,点点头:“嗯,味儿正。”
对面开封府门口站岗的衙役们可就受了罪了。这香风一阵阵往鼻子里钻,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得嗷嗷叫,眼神不住地往这边飘。有个年轻的小衙役实在没忍住,趁着换岗的间隙,嗖地跑过来:“老板娘,赊…赊两个卤鸭掌行不?发了俸禄就还!”
我还没说话,白玉堂先乐了,拿出五爷的派头:“去去去,值岗呢像什么话!等着!”说着,让伙计包了好几个鸭掌和一大块酱牛肉,塞给他,“拿去跟兄弟们分分,记五爷账上!”
小衙役欢天喜地地跑了。
一时间,红尘客栈门口人声鼎沸,香气四溢,讨价还价声、笑语声、打包吆喝声混成一片,活脱脱一幅汴京市井烟火图。
我看着这热闹景象,心里那叫一个美。丹田里,五位仙家老祖宗似乎也被这旺盛的人气熏得暖洋洋,功德金光估计又厚实了一小层。
嘿!这开门红,真是红红火火!新的一年,咱这红尘客栈,指定又能赚得盆满钵满…啊不对,是又能惠泽四方百姓,积攒无量功德!
至于某个蹭吃蹭喝还嫌我胖的爷?嗯…看在他刚才“仗义疏卤味”的份上,晚上给他多加个红烧鸡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