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针.......
他在资料里见过。阿笠博士的发明,自己寺井爷爷手中,有一份那位阿笠博士的发明清单.......
但现在,这根针射在了柯南自己身上。
柯南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完整的声音。
但他只看到了平静。一种沉重的、悲伤的、但无比坚定的平静。
小兰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指尖擦过他额头的汗水。
“睡吧,柯南君。”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好好休息。”
柯南还想挣扎。
他的意志力强得可怕——基德看得出来。即使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软,即使眼皮重得像灌了铅,他还在拼命地抵抗药效。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眼睛死死地瞪着,不肯闭上。
但那没有用。
麻醉针的药效是经过阿笠博士精心计算的,别说一个小学生,就是一个成年壮汉也撑不过3秒。
1秒后,柯南的眼神开始涣散。
2秒后,他抓着小兰衬衫的手指松开了。
3秒,他的头重重地垂下去,整个人软倒在小兰怀里。
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兰抱着他缓缓跪坐在地上,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她的手还在发抖,但动作很轻柔,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汗湿的头发。
月光照在柯南沉睡的脸上,那张稚嫩的脸庞此刻看起来异常脆弱。嘴唇微微张开,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就像一个真正玩累了睡着的小孩子。
但基德知道不是。
他的目光从小兰手腕上的麻醉手表,移到她平静的脸,再移到她怀里昏迷的男孩。
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高桥远介。
远介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再次在空中相遇。这一次,基德没有回避。他直直地看进远介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不见底的平静里读出点什么。
他读到了。
那是一种……怜悯。
不是同情,不是轻蔑,是一种更复杂的、近乎悲悯的情绪。
基德感到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上来。
他讨厌这种眼神。讨厌这种被人看透、被人掌控、被人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怜悯的感觉。
他是怪盗基德,是月光下的魔术师,是将全世界警察耍得团团转的世纪大盗——
他不是舞台上等着被揭穿的小丑。
“能告诉我,”基德开口了,声音冷了下来,“你到底是谁吗?”
这个问题他刚才就想问,但被小兰和柯南的插曲打断了。现在,他需要答案。不是“高桥远介”这个表面的名字,不是“侦探”这个表面的身份。
他想知道,这个用怜悯眼神看着他的男人,到底是谁。
远介没有立刻回答。
他向前走了一步,两步,停在距离基德三米的位置。这个距离很微妙——既在基德的攻击范围之外,又能形成足够的压迫感。
“我叫高桥远介,”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今天的天气,“是个侦探。”
侦探。
基德几乎要冷笑出声。又一个侦探。
日本的侦探还不够多吗?关东的工藤新一、关西的服部平次、那个死盯着自己的白马探,现在又多了个高桥远介。
这个国家是量产侦探的吗?还是说侦探这个职业的门槛已经低到随便什么人都能自称了?
但远介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冷笑僵在脸上。
“不用费心猜了,”远介说,目光落在基德脸上,那种解剖般的审视感又回来了:“我不是白马探那种侦探,不是你的竞争对手,也不是来陪你玩猫鼠游戏的警察。”
他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我是来结束这场表演的,怪盗基德。”
远介的表情流露着一种基德从未见过的平静,不,他见过,那是他父亲,黑羽盗一,那个级别才有的平静.......
那双眼睛里的平静太深了,深得像一口古井,扔进再多石头也激不起涟漪。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平静,不是故作高深的平静,是一种基于绝对实力、绝对掌控的平静。
快斗忽然想起红子的预言。
“白色罪人的深夜踩点,被顶峰之上的光之魔人识破了罪迹……月色笼罩下的宿命对峙中,白色罪人的身份,最终......在利维坦之影的笼罩下崭露无遗,”
利维坦.......眼前这个男人。
“你……”快斗的声音有些发涩,“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远介向前又迈了一步,“结束这场表演。”
他的目光越过快斗的肩膀,看向楼顶边缘的夜空。
“你的滑翔翼准备了备用的启动装置,就在披风内侧的第三颗纽扣里。”
“烟雾弹和闪光弹分别藏在左右袖口,袖口的银线刺绣里有微型引爆器。”
“左脚的皮鞋,鞋跟是空心的,里面应该装着小型氧气面罩——为了应对催泪瓦斯。右脚的鞋跟里是微型信号干扰器,可以在三秒内瘫痪周围二十米内所有电子设备。”
远介每说一句,快斗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都是他的底牌,是他精心设计的、从未对任何人透露过的逃脱方案。每一个道具的位置、每一个机关的触发方式,都是他反复推演、反复测试后的最优解。
但现在,这个男人像念菜单一样,把它们一件件念了出来。
“你还准备了至少三种混入警方队伍的方案,”远介继续说,声音依然平静.......
“第一种,易容成中森银三——但很可惜,中森警官现在正被记者团团围住,你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
“第二种,易容成大批量相同服装制式的警员.......”
第三种……便是与你混在警员里的那个助手,来个替换.......好助你脱身.....”
听到此处的基德,不,快斗猛然一惊......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快斗脸上。快斗的指尖冰凉。
这个男人不仅知道他的逃脱方案,连优先顺序都猜对了......
就在此时,小兰缓缓起身........
他的目光投向小兰。
她的眼神、姿势变了——从刚才的放松,变成了一种戒备的、随时可以起身战斗的姿态。她的左腿微微弯曲,右脚脚跟抬起,这是空手道里标准的起身发力姿势。
更重要的是,她的位置。
她正好堵在楼顶出入口和快斗之间。无论快斗想冲向楼梯间,还是想借助护栏起跳,都必须先越过她这一关。
而她的身后,园子也动了。
园子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快斗的侧后方,手里那个便携式强光手电筒举在胸前,开关已经按下了一半——只要快斗有任何异动,刺眼的白光就会瞬间爆发,剥夺他的视力。
三人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包围圈。
快斗在正中心。
前有小兰,后有园子,侧方是远介。
而唯一的逃生通道——天空——也传来了声音。
那是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快斗抬头,看见东南方向的夜空中,一个黑点正在迅速放大。螺旋桨切割空气的噪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像一头金属巨兽的咆哮。
直升机的轮廓在月光下逐渐清晰。
不是警方的黑色直升机,也不是电视台常见的白色采访直升机。这架直升机通体银灰色,机身侧面印着一个醒目的logo——米花新闻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