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十二点,阿飞正在岗亭里填写值班记录,一阵刺眼的车灯晃过他的眼睛。一辆熟悉的红色保时捷停在了小区门口,车窗缓缓降下。
晚上好,秦女士。阿飞走上前,例行公事地说道。
秦芬今晚画着浓妆,红唇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递出门禁卡,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闪闪发光。阿飞注意到她的指尖涂着和嘴唇同色的指甲油,在月光下像十滴凝固的血。
卡刷不了。秦芬的声音有些飘,带着明显的酒气。
阿飞接过卡试了试:磁条消磁了。按规定需要登记您的证件才能放行。
秦芬轻笑一声,从手套箱里抽出身份证递过来。阿飞登记时,能闻到她身上混合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人头晕。
这么晚才回来?阿飞随口问道,随即意识到这超出了保安的职责范围。
秦芬却没有介意,反而凑近了些:朋友生日,多喝了两杯。她的呼吸喷在阿飞耳畔,你要不要...上来喝杯醒酒茶?
阿飞的手指僵在登记本上。那晚暴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秦芬的手指滑过他的锁骨,浴袍下若隐若现的小腿曲线...
抱歉,我在值班。他后退半步,声音干涩。
秦芬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阿飞的领带:领带歪了。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喉结,明天下午三点,我有个古董柜子要搬。你来帮忙,好吗?
这不是询问,而是温柔的指令。阿飞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秦芬收回手,拿回身份证,晚安,阿飞。
直到保时捷的尾灯消失在转角,阿飞才长舒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秦芬指尖的温度。这个女人的每个动作都像精心设计过,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2.
周末下午,阿飞站在秦芬家门前,犹豫着是否要按门铃。他已经换了班,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便装——一件深蓝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
门突然开了。秦芬穿着一件贴身的真丝连衣裙,裙摆刚好遮住大腿,领口开得恰到好处,既不过分暴露,又引人遐想。
准时,我喜欢。她侧身让阿飞进来,柜子在书房。
书房里,一个巨大的红木古董柜占据了半边墙。阿飞试了试重量,至少有两百斤。
我一个人搬不动,得叫物业派...
我帮你。秦芬突然站到他身旁,手臂贴着他的手臂。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比常人要高一些。往这边移一点就行,不远的。
阿飞咽了口唾沫,点点头。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柜子挪到指定位置。过程中,秦芬的胸部几次蹭到阿飞的后背,让他浑身僵硬。
累死了。柜子放好后,秦芬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张开又合拢,裙摆掀起一道诱人的弧度。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
阿飞打开冰箱,里面摆满了进口矿泉水和各种高档酒类。他拿了瓶矿泉水,回头发现秦芬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件吊带背心,正用湿巾擦拭颈间的汗水。
不喝点别的?她指了指酒柜,八二年的拉菲,尝尝?
阿飞摇摇头:不了,我待会还有事。
秦芬轻笑一声,自顾自地倒了杯红酒,慢慢啜饮。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她突然问道。
阿飞一愣:护士。
年轻漂亮?
秦芬晃着酒杯,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旋转:她知道你来我这里吗?
阿飞感到一阵燥热:我们...只是普通业主和保安的关系。
是吗?秦芬站起身,一步步走近,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在距离阿飞只有一拳的位置停下,仰头看着他,那晚在浴室,你在想什么?
阿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秦芬身上的香水味包围了他,混合着酒精的气息,令人眩晕。
我...
秦芬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胸口,感受着那剧烈的心跳:你女朋友能满足你吗?她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像我这样的女人...能教你的东西可多了...
阿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的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双手不受控制地环住了秦芬的腰。那腰肢纤细而柔软,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折断。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阿飞的手机响了。是小芳的专属铃声。
这铃声像一盆冷水浇醒了阿飞。他猛地后退一步,掏出手机:我...我得接...
秦芬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慵懒的微笑:去吧。
电话那头,小芳兴奋的声音传来:阿飞!我学会用视频剪辑软件了!把你上次给我拍的那些照片做成了小视频,发给你看看!
阿飞强作镇定:好,我待会看。
你在哪呢?怎么气喘吁吁的?
在...在健身房。阿飞看了秦芬一眼,后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挂断电话后,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秦芬走到窗前,背对着阿飞:你走吧。
阿飞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柜子搬好了,谢谢。秦芬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业主对保安的疏离,门口有你的辛苦费。
阿飞看到玄关柜上放着两张百元钞票。这分明是在划清界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钱:谢谢秦女士。
走到门口时,秦芬突然又叫住他:下周我生日,家里有个小型派对。她递来一张烫金请柬,带你的小护士一起来吧。
阿飞接过请柬,困惑地看着她。
放心,只是普通派对。秦芬的笑容高深莫测,我很想见见...能让你这么忠贞的女孩。
3.
这个怎么弄啊?阿飞苦恼地盯着智能手机。小芳说要教他用社交软件,但这些图标看得他眼花缭乱。
小芳笑着拿过手机:先点这个绿色图标...对,微信。然后这里加好友...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灵活地滑动,看,这是我的主页。
阿飞凑近看,不小心蹭到小芳的头发,闻到一股清新的洗发水香味。与小芳相处时,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舒适,不像在秦芬面前那样紧绷。
我建了个相册,叫我们的未来小芳点开一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他们约会时的照片,等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就把这些照片打印出来,挂在墙上。
阿飞心头一热。小芳总是这样,把他们的未来规划得清清楚楚。他搂住她的肩膀:要买个大房子,带阳台的那种,你可以在上面种花。
还要有个大厨房,我给你做好吃的。小芳靠在他肩上,对了,我算过了,如果每个月存五千,三年后我们就能付个小户型首付了。
阿飞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工资。保安的薪水微薄,即使加上加班费也远远不够。他突然想起秦芬给的那些辛苦费,都好好地存在抽屉里,一分没动。
我会努力的。他轻声承诺。
小芳突然转过脸,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阿飞,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阿飞心头一跳:没有啊。
你总是走神。小芳担忧地看着他,工作太累了吗?
阿飞摇摇头,突然下定决心般说道:小芳,下周三晚上有空吗?秦女士邀请我们去她家参加生日派对。
秦女士?小芳眨了眨眼,就是那个你常帮忙的业主?
嗯,她人挺好的,说想见见你。
小芳脸上绽放出笑容:好啊!我正好休息。她调皮地戳了戳阿飞的脸颊,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怕我见不得人啊?
阿飞捉住她的手指,轻轻吻了一下:你最好看了。
他们在公园长椅上依偎着,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阿飞想起秦芬那句能让你这么忠贞的女孩,心中涌起一阵愧疚。他收紧手臂,将小芳搂得更紧了些。
突然,一场暴雨从天而降,他们的衣服都淋透了。阿飞拉起小芳的手,在雨中狂奔,直至精疲力尽才回到小芳的宿舍。
快把头发擦干了,不然会着凉的。阿飞找来干毛巾,递给小芳。
小芳没有接,反而上前抱住了他的头,吻住了他的双唇。
窗外的暴雨拍打着玻璃,小芳冰凉的手指颤抖着解开阿飞衬衫的纽扣。你想吗?她的眼泪落在他的胸膛,我可以...整个人都给你...
阿飞僵住了,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小芳脸上。她的睫毛在闪电中像脆弱的蝶翼,睡衣领口露出的一小片肌肤比月光还苍白。当她的唇贴上他锁骨处的伤疤时,某种比理智更古老的东西苏醒了。
后来阿飞只记得床头灯在墙上的剪影——两个终于不再克制的身影,以及小芳落在他肩上的眼泪,滚烫得像要在他皮肤上烙下印记。
4.
第二天下班后,阿飞推开出租屋的门,一股饭菜香扑面而来。晓晓系着围裙正在炒菜,见他回来,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
阿飞哥!正好吃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餐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自从晓晓住进来,阿飞的生活质量直线上升。这个曾经的黄毛丫头不知何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尤其是围着围裙做饭时,有种别样的居家魅力。
今天面试怎么样?阿飞洗了手坐下。
晓晓盛了碗饭给他:挺好的,店长说下周给答复。她夹了块肉放到阿飞碗里,尝尝,按阿姨的配方做的。
肉入口即化,正是记忆中母亲手艺的味道。阿飞突然有些鼻酸:真像我妈做的。
晓晓眼睛一亮:那我以后常做给你吃!她犹豫了一下,阿飞哥...我找到房子了。
阿飞筷子一顿:这么快?
就在服装店楼上,虽然小但是便宜。晓晓低头扒饭,明天...明天我就搬过去。
阿飞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门开了,小芳提着个保温盒站在门口,笑容在看到餐桌旁的晓晓时凝固了。
阿飞,我给你带了...小芳的目光在晓晓身上停留了几秒,...排骨汤。
阿飞慌忙站起来:小芳,这是宋晓晓,我老乡。晓晓,这是刘小芳,我女朋友。
晓晓立刻站起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好!常听阿飞哥提起你。她热情地拉过一把椅子,一起吃吧,我刚做好饭。
小芳勉强笑了笑,走进来放下保温盒:不了,我还有班。她看向阿飞,就是顺路过来送汤。
阿飞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晓晓穿着居家服,围着围裙,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而小芳站在门口,像个局外人。
我送你。阿飞抓起外套。
楼下,小芳终于忍不住问道:她...一直住在你家?
临时借住,明天就搬走了。阿飞急忙解释,她刚来城里找工作,没地方住...
小芳咬了咬嘴唇:你们...小时候很熟?
就是一个村的,她比我小两岁,总跟着我们玩。阿飞握住小芳的手,别多想,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小妹妹。
小芳的表情缓和了些: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看哥哥。
阿飞不知如何回答。他当然知道晓晓的心思,但一直假装不懂。
小芳最终叹了口气:我该走了,汤趁热喝。
看着小芳离去的背影,阿飞心里五味杂陈。回到屋里,晓晓已经收拾好了碗筷,正坐在床边发呆。
小芳姐...很漂亮。她轻声说。
阿飞点点头:她人很好。
晓晓突然抬头,眼里闪着泪光:阿飞哥,你还记得我十五岁那年,你说等我长大了就...
晓晓。阿飞打断她,那都是小时候的玩笑话。
对我来说不是玩笑!晓晓激动地站起来,我努力学化妆、学打扮,甚至学做饭,都是为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泪已经流了下来。阿飞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安慰。
对不起。晓晓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我明天一早就搬走。
那晚,阿飞躺在折叠床上,听着晓晓在黑暗中压抑的啜泣声,久久无法入睡。
5.
一周后,阿飞巡逻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黎晓燃站在小区外的梧桐树下,似乎在等人。
黎同学?阿飞走上前,手臂好了吗?
黎晓燃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是阿飞,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冉大哥!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淤青。她举起手臂给他看,上面的淤血已经变成了黄绿色。
怎么在这里站着?
黎晓燃的笑容消失了:宿舍...住不了了。跟室友闹了点矛盾。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正想着去哪过夜呢。
阿飞皱起眉头:学校不管吗?
跟辅导员说了,让我自己找地方住一个月。黎晓燃苦笑道,说是惩罚我打她们。
阿飞想起自己那间狭小的出租屋。虽然晓晓已经搬走,但让一个女学生住进去显然不合适。
等我一下。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王姐,我是阳光小区的小冉。您那儿还有单间出租吗?...女学生,干净的...太好了,我们现在过去看看。
挂断电话,他对黎晓燃说:跟我来,带你看个房子。房东是我老乡,人很实在。
黎晓燃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路上,黎晓燃告诉阿飞,那几个混混是她同乡学长,一直骚扰她加入他们的同乡会,其实就是变相收保护费。那天她坚决拒绝后,被堵在小区附近,幸好阿飞出现。
我爸酗酒,我妈身体不好,家里没钱给他们。她低着头说,所以他们特别讨厌我,觉得我丢了老乡的脸。
阿飞听得心头一酸。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也是这般年纪就独自在外求学。
王姐的房子虽然旧但干净,单间月租八百,押一付一。黎晓燃咬着嘴唇算了一下:我...我只有五百...
剩下的我先垫着。阿飞掏出钱包,等你宽裕了再还我。
黎晓燃的眼圈红了:冉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阿飞笑了笑:我妹妹跟你差不多大,在郑州上学。希望她遇到困难时,也有人帮忙。
安顿好黎晓燃后,阿飞看了看表,已经快交班了。他匆匆赶回小区,却在门口被保安队长王德贵拦下。
冉阿飞,工作时间擅离职守?王德贵眯着小眼睛,有人看见你带个姑娘出去了?
阿飞心头一紧:业主反映西墙有可疑人员,我去查看了一下。
是吗?王德贵冷笑,那姑娘是谁?你女朋友?
只是问路的。阿飞平静地回答。
王德贵凑近一步,酒气喷在阿飞脸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九栋那个秦女士的勾当。攀高枝?你也配?
阿飞握紧了拳头,但很快又松开:队长,我交班时间到了。
转身离开时,阿飞能感觉到王德贵阴冷的目光钉在他背上。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一直嫉妒阿飞受业主欢迎,现在终于找到了把柄。